生日會上,他免不了要唱歌跳舞,于是隻能在日常工作中擠時間練習、錄音。
盛微看着那兩個表情,仿佛看到金一夏略帶委屈的臉,可愛又可憐。
他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回了幾個安撫的表情包。
金一夏回了兩個笑臉表情,又拍了一張糊糊的照片。
盛微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又要開始錄音了,晚點再聊。
“今天,我……”盛微按着語音,想練練如何講述戴健鈞打電話的事,卻講不出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
上次,那些場景反複出現在他的腦海,他練過無數遍,才能盡可能自然地說出那些事件和心情。
這次,他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傾訴的想法被心裡另一道聲音壓着,那道聲音說:這種事沒必要告訴我,你應該自己解決。
盛微記不清自己聽過多少次,但他知道那都是他小學時的事了。
搬家後,他不習慣新環境時是這句話;他被小學同學排擠時是這句話;他想解釋自己為什麼從學校逃課時還是這句話。
盛微一次次咽下委屈,次數多了,他也不再會産生開口的想法。
他學會揚起笑臉、摸清規則,做一個合群的人。
沒必要說的話,不重要的事,應該自己解決的情緒……他更擅長這些。
消息列表裡冒出一條新消息:涵姐發了一張電子票。
盛微一怔。
千金難求的金一夏生日會門票,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
他盯着票面上的金一夏。金一夏的造型十分華麗,把自己的外貌優勢利用到極緻。
看着這樣的金一夏,盛微甚至想不起幾年前那個青澀的金一夏。
盛微深吸一口氣,慢慢握緊手機。
是了,金一夏和他都不是幾年前的那樣。他更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
至少,嘗試一次。
這次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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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夏坐在化妝鏡前發呆。
上台前的最後十分鐘,他什麼都沒想,甚至沒有找盛微聊天。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辦生日會活動有三四年了,直到這一次,金一夏才覺得自己能平靜地面對這項活動。
前一兩次,他下台時都會感到恍惚:剛剛在舞台上笑得那麼開心的人,真的是我?
他喜歡看到有人在乎他、因為他的存在而喜悅。
或許他同意學表演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和親人不熟、沒有朋友又怎麼樣,我能進入另一個身份來獲得這些。
上大學後,這種症狀緩解了許多。金一夏以為是《音樂新紀元》的功勞,後來發現,其實是盛微的功勞。
在離開盛微之後,這種感覺重新變得強烈。
這或許是一種“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情節。
金一夏随手翻着和盛微的聊天記錄,有些擔憂:盛微好幾個小時沒給他發消息了。
他自我安慰:可能是在忙工作、太過沉浸,可能是不想打擾他……
但是發個表情也可以吧?
金一夏默默戳了一個委屈的emoji表情,想了想,又改成笑臉。
“咚咚。”門口的涵姐模仿敲門聲,問道,“怎麼樣?”
“沒問題——本來就沒關門。”金一夏笑了笑。
涵姐上下打量他,滿意道:“嗯,挺好,一會兒台上好好表現。”
金一夏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涵姐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忽然笑道:“活動結束後,有一個驚喜。”
金一夏微微擡起眉毛:“嗯?你準備了什麼?”
涵姐沒有解釋,隻說:“你好好表演就知道了。”
兩人閑聊一會兒,金一夏該上台了。
涵姐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日快樂——仔細表演。”
金一夏有些想笑:不應該是“認真表演”嗎?
他沒空多想,急匆匆地走到簾幕後,卡着點迎接台下的歡呼聲。
金一夏輕輕笑起來。
笑容隻有一瞬,随後,他配合歌曲風格,冷下表情,俯視着觀衆們。
歡呼聲更加熱烈。
金一夏沒說開場白,直接開始唱第一首歌。
這是他新電影的主題曲。原唱不是他,但是那位歌手寫歌時基本泡在片場,時不時哼幾段旋律、寫幾句詞,金一夏不知不覺聽熟了。
用這首歌開場,他就有充足的時間看着台下的人。
金一夏認認真真地環顧台下,試着在幾秒的時間裡記住一張臉,再去記下一張。
忽然,他目光一頓,差點唱到和聲的旋律。
在角落,他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