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九忍了忍,僵硬點頭,擺出職業性的微笑:“行。”
*
一覺醒來,房間裡黑漆漆一片,餘九摸了下眼角,好像又落了淚。不知是第幾回,每次夜半驚醒,總是呼吸困難,或者涕泗橫流。
她再一次夢見,那一天,她掐着前夫的脖子,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去死吧!”
整理完雜亂的思緒,餘九下意識地往窗邊看,沒有人。
他去哪了?
打開門,院子裡靜悄悄的。
餘九抱着手機,小心翼翼往外走。
現在是淩晨三點半,他沒有半夜出去的習慣。廁所也不在院子裡。
望了一圈,沒人,車還在。
她一轉身,差點沒摔倒。
孟終就站在她身後,不知道幾時在的。她有些慌:“我…我剛剛醒來,看你不在,以為…以為…”
“回去吧。”孟終說。
看他要過去開車,她這才發現孟終穿戴整齊,手裡還拿着一桶什麼,白色,…水?還是…汽油?
他要幹什麼?
餘九立馬就把走到身後的人叫住:“不解釋一下嗎?”
她轉過身,繼續說:“你要去做什麼?”怕他說謊,她走過去,“我要聽實話。”
“你不告訴我我就跟你一起去。”
孟終蹙眉:“我要是說我去殺人呢?”
他步步緊逼:“你也跟我一起嗎?”
餘九不退反進,扯住他的衣服:“别去。”
孟終不說話,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他和那個男人打過照面了,彼此打了一架,之後的事已經超出了餘九的了解範圍。她太怕他是又發現了什麼,然後自己一個人去做什麼。
說到底,他還是太過天真了。
看他還要走,餘九吼道:“我讓你别去!”
她的手在顫.抖。
孟終無奈停下,把桶放在地上,擰開桶蓋,朝她招了招手。
餘九遲疑着走過去。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我睡不着,出來喝點東西。”
意外中的意外,餘九騰地一下燒了整張臉,好在夜色暗冷,看不清楚。她故作鎮定:“誰…誰喝酒用桶?”
孟終攤手:“現在看到了?”
“你不也睡不着嗎?”
被這麼嗆了一下,餘九不甘示弱:“是啊,想起來你晚上在車上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夜不能寐。”她目光灼灼,“我們不是夫妻嗎?你是我老公,我為什麼不能愛你?你不會是怕自己愛上我吧?”
“你怕受傷。”
“因為你不相信任何人。”
“因為你的世界裡就隻有你自己。你把所有人都拒之在外。你知不知道,别人也是會受傷的?”
這些話算是故意的道德綁架,為的就是讓他招架不住。她好順坡下驢,借勢逃跑。
但好像說過了。尴尬。
太尴尬了。
沒有得到回應,也不想得到回應,餘九拔腿就走。
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想起昨天晚上說過的話,餘九恨不得離開這個辦公的地方。孟終就坐在對面,擡頭不見低頭見。
終于,孟終擡起了頭,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處。
餘九立馬扭頭,低頭做自己的事。
卻在這時,孟終竟然站起身,朝她走來。她想假裝沒看到不知道,但他的手卻徑直伸在了她胸.前的桌面上,把那本早看了不知多久的書掉轉了個面。
書拿反了。
餘九連忙解釋:“我在看圖。”
孟終:“我沒問你在看什麼。”
“東西燒好了,我讓人拿給你,記得收一下。”
原來過來是要說這個。
他說完就接着電話出了門。
辦公室的門被帶上,餘九拿出手機,盯着屏幕打來的無數通電話,看着最新彈進來的一條消息:你有秘密瞞着我吧?
對面:是什麼秘密呢?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
對面:姐,你最好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不要被我抓到一點把柄。
餘九把手機重重地扣在桌面上,思考着接下來的路。
第一,孟祁以為她正在幫他做掉孟終,連車禍都以為是她一手策劃好的。
第二,那個男人不知道她和孟祁的交易,隻知道她嫁給了孟終。現在,在他眼裡,她和孟終是一夥的。
第三,孟終知道了他的存在,但暫時隻誤以為是孟祁那邊派來的人。
接下來的勢頭,那個人勢必要再來殺他們。
這次性質不一樣了,在他眼裡,她現在是殺掉他哥并和他的仇人聯手對付他的殺人犯。不用想都能猜到他在那頭恨的面目猙獰的面孔。
不能讓孟終和他碰面。
不能讓他知道全部的真相。
她忽然攥緊手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得想個辦法,除掉這個人。
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