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車開不進去,要走一段路到地方。
一路無話。
等望見餐廳門前長長的隊伍,倆人雙雙站住。旁邊有電動車開過來,餘九拉了他一下,臉色略不自然:“明天是平安夜,我忘記了,人有點多。”
吃飯地點是她提的。
她望望四周,改口:“不然我們買點面包回去吧。”
旁邊剛好有家面包店。
孟終:“我去買。”
手機忽然發出一連串不合時宜的震動,有人打電話進來。餘九一邊沖孟終點頭,一邊走到路邊。
手機屏幕亮了,是一串陌生又熟悉的電話号碼。她蹙眉,不情願地接通——
聽完對面說的話,餘九放下手機,臉色煞白。
孟終買了一袋面包,正從馬路對面走來。眼看他走過來,眼看他近到身邊。餘九後退一步,不說話。
孟終想說什麼。
餘九轉身就走。
上了車。
沉默中,餘九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受傷的地方摩挲:“聽你哥說,你打了人。”
不是實話,是為了套話。
她盯着孟終,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
孟終面無表情:“消息可真快。”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被送進精神病院?”
“不是。”
餘九否認他的判斷:“不要再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了。”
就着孟終稍顯詫異的神情,餘九一字一句:“你不是這樣的人。”
多餘的字,她不能說。
孟終笑笑:“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是會為了我舍身犯險的人。”
電話那頭,那個男人猙獰的笑聲猶在耳邊。他被孟終打了,覺得是她提供的信息,罵了一通。但之後他罵了什麼、說了什麼,她都沒聽進去。
因為這在更大的謎團面前,已經顯得過于微不足道。
——他是出于什麼去打的人?
——他知道什麼?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餘九繼續說下去:“你說過,我們之間,不能有回應。”
就算是以李風青的身份,這麼說也沒問題。本就是聯姻性質的婚姻,還是“錯位”身份的關系。
孟終冷冰冰地:“你喜歡孟祁?”
這是什麼問題?
餘九搖頭:“不喜歡。”
孟終又問:“你有事犯在他手上嗎?”
餘九心裡“咯噔”一跳,知道他這是在懷疑她和他哥有貓膩,說不定連結婚這件事都要懷疑。她斟酌着回:“老公,我們是夫妻。我也關心你,我也怕你遇到危險。碰到這種事,你應該去報警,而不是以身犯險。”
“至于你哥。我和他不熟,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打電話給我。”
這句是瞎扯。
反正話說出去,他會自己找原因。
孟終點頭:“好。”
?
餘九:“沒了?”
孟終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是正當防衛,也不是為了你。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又放下手,“我哥想把我再送去精神病院吧?但我結婚了。我有家室了。”
“你成了我的軟肋。”
“越是從你口中聽到有關我哥的消息,我就越沒有安全感。”
他坐回去,沒了下文。
聽完這些,餘九反而松了口氣。原來他以為,車禍是孟祁找人做的。但這口氣也沒完全松掉——孟祁想送他去精神病院,是假的。他想找人做掉他。
而那個被找到的人,是她。
因為孟祁知道她的前夫是誰。前夫在被孟終撞成重傷之後,落下了終身殘疾。現在,前夫失蹤了。她滿世界地找他。沒有結果。
而作為尋找的交換,她接下了孟祁的安排。
孟終要是知道她是誰,可能真的會瘋吧。
在這個世界上,連所謂的軟肋,都是精準刺向他的尖刀。
餘九張了張嘴,岔開話題:“喜歡才會變成軟肋吧?”
“那我不喜歡你。”
餘九心說,果然。
“我不想讓你成為我的軟肋。”
這句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餘九故作輕松:“那以後,我的界限在哪裡?”
孟終:“不準過問對方的過去。不準幹涉對方的未來。家庭之間的聯系需要相互告知,不準擅作主張。以及……不準愛上對方。”
話說的過于流暢,連思考都沒有。餘九懷疑這是他早就想說的。
從前不能過問,未來不能幹涉,感情都不能有。看來是隻把這段婚姻當作是一個跳闆,根本不打算長久。
也好,她也是這麼想的。
賴于過強的心理素質,餘九淡定地點頭:“好啊。”
她打開車門,冷冷地說:“你走吧,我打車回去。”
但胳膊被拉住了。
孟終:“人還沒抓到,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