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有了些眉目,但是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守衣你願意相信我嗎?”束穿雲忽而問道。
“自是信的,”楊守衣脫口而出,她雖和表姐相處不多,但她卻對表姐有種莫名的信賴,因為表姐的出身就注定了她和别人的不同,誰讓她是大将軍的女兒呢?
自古虎父無犬女啊!
而爹爹為人耿直,從不屑于和官府打交道,從哥哥昨日入獄後,爹娘全都六神無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救哥哥,她派人去衙門打探,也完全沒有門路得知哥哥的消息。
“如果不是表姐你對我說有辦法幫哥哥,我如今還不知道去求誰呢?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無論救不救得到哥哥,我都感激表姐,”楊守衣緊緊拉住束穿雲的手,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
“我們是親戚,不用說這些客氣話,”束穿雲反手握住了楊守衣的手試圖安慰她,但也僅此一句,再多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從來不會安慰人。
束穿雲并不盲目,隻要能保證表哥的安危,給她幾日時間她一定會查到事情的真相,因為凡事做過就會留下痕迹。
昨日她夜探出事的大船,那些被刻意擺放的屍首還有通鋪上的血迹,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這些人的死一定是有預謀的。
不過,她在船上遇到的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呢?為何他也會去那裡?他和這起案子又有什麼關系?
告别了楊守衣,束穿雲漫無目的的走在十裡街上,一邊想着案情,一邊盤算着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
這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多了一分從容和沉穩,少了些毛毛躁躁,也許她之所以能有重來一世的機會,就是來替從前的束穿雲報恩仇的吧,生養之恩,家破之仇……
天色放晴,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瞧着越來越熱鬧的街面,束穿雲走到埠頭招了招手,一艘小船停在了石階旁邊,她沿着石階跳上船,在街上小販的吆喝聲中逐漸遠去。
亥時一刻,萬物俱寂,西山腳下的槐樹林裡傳來了沙沙的風吹樹葉的聲響,束穿雲和元淩穿過樹林,望向山腳下影影綽綽的幾間低矮的房屋。
昏黃的夜燈随風搖擺,晃得人心顫顫,元淩裹了裹衣衫,悄悄靠緊了束穿雲。
“穿穿,你說這裡有沒有鬼?”元家大公子頑劣,從小就愛捉弄人,尤其喜歡講鬼故事吓唬元淩,所以元淩雖然醫術驚人,但卻十分的怕鬼。
“沒有,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束穿雲淡道。
“可是這裡那麼陰森可怖,”一聲夜枭啼鳴,元淩一個哆嗦,慌忙抓住了束穿雲的胳膊,“這是什麼聲音?”
“是夜枭,它們隻會在夜裡出現,”束穿雲安慰元淩。
“穿穿,我怕鬼,”元淩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束穿雲的胳膊,默默的在心裡把哥哥罵了好多遍。
束穿雲唇角微微抿起,似被勾起了回憶,沉聲道:“即便是鬼也沒什麼可怕的,因為人隻會比鬼更可怕。”
随後她又轉身握住元淩的手,開始為元淩打氣,“我們阿淩可是武功高強的俠女,來了鬼我們也可以把他給趕跑,你說是不是?”
束穿雲的話語裡透出幾分俏皮的笑意,讓元淩也不自覺的跟着放松了許多。
“穿穿,我就愛和你一起出門,真是刺激…”元淩想起上回和束穿雲一起做的事情,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兩人牽着手悄悄靠近了義莊的大門,黑色的木門在夜色裡更是濃重的看不清模樣。
義莊的房子因為年久失修,前些日子倒塌了一片,楊家的船上出了命案後,一時沒有那麼多房子可用來擺放屍首,官府的人隻得把屍首暫時留在了船上,等草草修繕了房子,今日才把屍首運了過來。
也因此才讓束穿雲有了可乘之機,她昨夜去探楊家的大船時,雖然現場已經被破壞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些隐約的痕迹。
束穿雲之所以和元淩來義莊,也是因為她在船上發現了一些說不通的地方,她需要證實她的猜測。
守夜的老衙役早已入睡,整個義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束穿雲輕輕推了推義莊的大門,嘎吱一聲兩扇門被推了開來,竟然沒有上鎖。
也是,這裡是義莊,平日裡除了官府的人會過來,其他人躲着這地方還來不及,誰會到這裡來尋晦氣,有門和沒門并沒有什麼區别,不過是防着一些野獸罷了。
束穿雲站在院中,就着剛剛從門外取下的一盞燈籠照了照院中的情形,幾間剛剛建好的房子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扯了扯元淩的袖子,指了指那間已經上了門的屋子,“在那裡。”
元淩點點頭,随着束穿雲的腳步向那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