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約摸兩丈長短,寬窄一丈有餘,畫舫四面攏着薄紗,有風吹來,撩起紗簾,随風起舞。
左邊窗處有一張矮榻,一把木琴靜靜立在上面,和木琴在一處的還有兩隻酒杯一壺酒,很明顯這裡是唱曲彈琴飲酒之處。
緊挨着矮榻一角處擺放着一張紅木大床,粉色的帷幔高高束起,讓人一眼便能看到床上的人。
“頭,人來了。”有捕快在門外的廊下回道。
“帶進來,”元泊揚聲吩咐。
束穿雲回頭望去,一個小丫頭瑟瑟縮縮的走了進來,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模樣瘦削,臉色蒼白,雙眼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
她進來後眼睛隻掃了一下,便猶如受了驚吓的小兔子般慌忙低下了頭。
“是你報的案?”束穿雲輕聲問她。
“是,”小丫頭低低回應,頭也不敢擡。
束穿雲走到她身邊,握住了小丫頭的雙手,小丫頭瑟縮了一下,便不再掙紮,任束穿雲牽着她走到榻邊坐下,“你早上第一眼看到了什麼?細細說與我聽好嗎?”
小丫頭擡頭瞄了瞄束穿雲,眼角餘光又看到了床的方向,臉色頓時又變了。
“嗚哇,我,我進來時,姑娘就被殺了,”小丫頭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束穿雲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有意擋住了她的視線,“不怕,不怕,你告訴我你進來時他們就是這個樣子是嗎?”
小丫頭抽抽噎噎,“是。”
“你沒有動過他們?”
小丫頭急忙搖頭,眼中汪着一泡淚水,“沒有,我吓壞了。 ”
“你動過屋中的東西嗎?”
小丫頭又搖了搖頭,“沒有。”
“窗戶是你開的嗎?”
“不是,昨日夜裡很冷,姑娘還讓我關了窗。”
“船上隻有你們三人嗎?艄公呢?”
“昨夜畫舫靠岸後,常公子就讓艄公離開了,還說讓他今日早上再來。”
小丫頭稍稍平靜了些,對束穿雲的問題沒有猶豫的張口就答。
“從昨夜到今日早上,這附近除了你們這艘畫舫,還有其他畫舫嗎?”
小丫頭低頭想了想,随後迷茫的搖了搖頭,“好像沒有,我,我昨夜裡睡了一會,也不曾在意。”
“你睡在哪裡的?”
小丫頭指了指門外,廊下擺着一張小凳子,凳子邊還有個小爐子,爐子上正坐着一把藥壺。
“你在熬藥?”
“是,姑娘每日醒來都要喝的。”小丫頭點點頭。
束穿雲來到門外,端起藥壺打開蓋子聞了聞,一股中藥味撲面而來,她急忙捂住了鼻子,這是什麼藥?那麼難聞。
她有些後悔沒把元淩一起帶來,
“那是避子藥,海雲院的姑娘都會喝。”元泊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避子藥?”束穿雲端着藥壺的手顫抖了一下,“海雲院的姑娘都喝?”
莫不是那種藥?
她回頭望去,元泊正倚靠在門邊,臉色古怪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嗎?”
“按道理來說,你不該知道,不過誰知道你該不該知道。”
這說的是人話麼?她到底該不該知道?不知道很讓人奇怪嗎?
誰像他整日裡混迹青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束穿雲實在不想理他,這個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一說話就惹人厭。
“把那個小丫頭放回去吧。”
“哦,你确定不是她殺了那兩人?”
“不确定。”束穿雲轉身又進了屋,元泊勾了勾唇,也回轉了屋内。
束穿雲站在床邊打量,一男一女仰面躺在床上,兩人俱都臉色發青,嘴角斑斑血迹,死狀極為相似。
一床大紅被子搭在兩人身上,隻露出肩頸的位置,一眼望去,女子的肩膀處光滑一片,束穿雲便知被下的兩人皆不着寸縷。
束穿雲的手剛搭上被角,就被人按住了。
一道涼涼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你确定要看?”
“當然。”束穿雲瞅了他一眼,“不看怎知他們如何死的?”
元泊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由脫口而出,“是被人一劍穿心。”
“你看過了?”束穿雲恍然大悟,被子是元泊替人蓋上的,也就是說他之前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