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另一個呢?”
“都是。”
“嗯?”束穿雲疑惑,不由向元泊投去探究的目光,“兇手到底有幾人?是一人殺了兩人,還是兩人殺兩人?不看屍體無法分辨。”
“你真想看?”元泊眼角跳了跳。
“當真。”束穿雲斬釘截鐵。
“好,”元泊咬牙捏起被角一點點掀了開來,從肩膀到胸部,再朝下,直到腹部,頓住了。
束穿雲也不在意,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傷處,常孟誠的傷口在心髒部位,而海晴姑娘的傷卻在稍稍偏右的地方,并不是心髒正中位置,而且海晴姑娘胸前的血迹比常孟誠要多。
束穿雲看着常孟誠的胸口處眼神閃了閃,忽然伸手用力翻過常孟誠,常孟誠就這樣斜斜趴在了海晴的身上。
元泊本想伸手制止她,但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自嘲,站在了一旁不再言語。
看着常孟誠的後背,束穿雲又用手比了比,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有發現?”元泊問她。
“有,”束穿雲收起手,看也不看元泊。
“說說看,”元泊來了興緻。
“不想說,”束穿雲不理他,自顧走到窗邊。
“好大的架子,”元泊伸手又蓋上了被子,回頭瞧向束穿雲,就看到束穿雲探頭從窗邊向下望的背影。
高挑纖瘦,一根玉帶束住細腰,此刻她低垂着頭,露出雪白秀美的後頸,遠山如黛,有風吹來,元泊在這夕陽的餘晖中忽然就迷了眼。
“咳咳,船下有什麼?”元泊站在了束穿雲身後。
“有秘密,”束穿雲直起身子越過元泊又走到了床邊。
元泊好笑的搖了搖頭,随後走到榻邊坐了下來。
束穿雲彎腰蹲了下去,正想掀起床幔,突然想起了什麼,忽地擡起頭,“你出去一下。”
“我?”元泊指着自己鼻子,“你讓本捕頭出去?”
“就是你,”束穿雲不客氣道,這屋裡難道還有其他人,哦,除了床上的二位。
束穿雲以為說服元泊出去要費一番功夫,卻不料元泊隻是摸了摸鼻子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搞的束穿雲還有一點不習慣,但是不習慣歸不習慣,該注意形象的還是要注意,在楊府鑽床底那回已是讓守衣表妹震驚了,此事隻可一不可再,該避人時還是要避人的。
看着元泊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束穿雲撩起衣衫,掀開床幔彎腰慢慢鑽進了床底。
她用手摸了摸床下正中的位置,手指很幹淨,再去摸其他地方,一手的灰,她摩挲着地面,大緻圈出了比較幹淨的地方。
床下雖是低窄,但是以她看來,躺一個人是沒有問題的,她展開身體躺在了那處幹淨的地方,不過略略比她的身體大了些。
如此看來,床底曾藏過人,再聯想到大敞的窗戶,束穿雲心中已有了隐隐的猜測。
束穿雲閉上眼睛,靜靜聆聽着屋内的動靜,仿佛聽到了木床咯吱咯吱的晃動聲以及男女運動聲,她難以想象那時那人的心情。
一室靜寂中,有腳步踩踏木闆的聲音,随後一道明亮的光線照進了她的眼中,還有一張欠揍的笑臉,“沒想到束小姐還有鑽床底的嗜好。”
束穿雲的臉扭曲了,明明讓他出去了,這人怎麼又進來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哦,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就說剛才他怎麼一聲不吭那麼爽快就出去了,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束穿雲一言不發的從床底爬了出來,冷冷瞪了元泊一眼。
元泊卻毫無自覺,隻自顧自的指着她道:“你頭發上沾了東西。”
“什麼東西?”束穿雲正拍着身上的灰塵,聽了這話捋了捋發絲,才發覺不對勁來,她頭發上是什麼?她捏下來左右看了看,黑綠黑綠的似木耳,但是她印象中并沒有見過這東西。
她伸手遞到元泊面前,“你是否認識?”
元泊搭眼一看,“是地衣。”
“地衣?”束穿雲還是第一回聽說這個名字。
元泊指了指岸邊,那裡有一片雜草淺灘,“看到那裡了麼?地衣就長在那。”
束穿雲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地衣又瞧了一眼元泊,“元捕頭真是見多識廣…”
元泊眼神一閃,開始誇誇其談,“那是,本捕頭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無所不知…”
“夠了,”束穿雲伸手制止他,指着床上兩人,“元捕頭趕緊辦正事吧。”
元泊趁着束穿雲轉身,松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忒精了,一不小心就說漏嘴。
“來人,”元泊呼了一聲。
“頭,”門外進來數名捕快。
元泊揮揮手,“把人送到義莊去。”
“不送回常家嗎?”捕快自是認識常孟誠的,常家什麼情況也多少知道些。
“元捕頭,把常孟誠送回常家吧,讓常家暫時不要下葬,”束穿雲建議。
“那就送回常家,”元泊無可無不可的擺擺手,衆捕快進來把人搬了出去。
束穿雲走下畫舫,看着遠處夕陽西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愁緒,她本來已經打算要為楊兒去尋個新老師的,看來這幾日又不得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