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容你在本公子面前放肆?”元泊聲音冷冽,面露不悅。
束穿雲訝然擡頭,元泊高她許多,從她的方向看去,隻能看清他高聳的鼻梁和緊緊抿起的唇角。
束玉婉愣了愣,本要張口欲罵,待看清眼前的人時,霎時偃旗息鼓,滿臉慌張,“元公子,我…”
“你認得本公子就好,”元泊冷冷看了束玉婉一眼,漠然收回手,“誰告訴你是她殺了常孟誠?”
束玉婉方才隻是看到束穿雲一時怒急,更是要發洩心中的怨恨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要打人,她當然沒有看清束穿雲身邊的元泊,否則再痛恨束穿雲,她也不敢動手。
上回在畫舫上她要打束穿雲就被元泊制止了,那日元泊穿着捕快服飾,今日穿的常服,因此一時之間她才沒有認出來元泊。
隻是,束玉婉心裡到底有些不甘,若是她哥哥束山還活着,仍然是權勢滔天的大将軍,諒他元大公子也不敢如此和她說話?
然而她卻沒想一想,如果束山還活着,依束山對束穿雲的寵愛,束山又豈會容她如此喝罵女兒,還要動手打女兒?
常孟謙站在束玉婉身後,慌張的不知該做什麼,常孟雨畢竟年長些,她看到元泊第一眼時,眼中便盛滿了光彩。
此刻看到束玉婉落了下風,從袖中抽出一張帕子,端着手邁着小碎步走到元泊面前,微福了福,秀聲細語道:“公子息怒,娘親因為大哥身亡太為痛心,才會失了禮數,實不是故意,還望公子諒宥。”
說完還拿帕子抹了抹眼角,似乎也極為難過。
看常孟雨這一番惺惺作态的樣子,束穿雲頗覺好笑,這常孟雨竟也是個戲精,束玉婉要打的人是她,常孟雨向元泊道的哪門子歉?
元泊看也不看常孟雨,隻對常孟謙冷聲道:“把她帶回屋,我有話要問。”
她自然是束玉婉,方才在仆從下人面前丢了個大臉,此時她正恨恨的看着束穿雲,常孟謙要去扶她的胳膊,也被她一把甩開,她扭身哼了一聲向前院走去。
束穿雲搖頭,對這個姑母的脾氣着實無語,不僅是這個二姑母,她大姑母束春婉也不遑多讓。
真不知這一窩歹筍裡怎就長出了她爹這一根好竹,哎,或許真是束家老宅裡那一棵榆錢樹的功勞吧…
這邊廂束穿雲感慨良多,卻不想走在前頭的元泊心中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這束玉婉就是個潑婦,也不知束家怎樣的風水竟能養出鎮北大将軍束山那樣的人才…
許是很久不曾招待過客人了,前廳中堂僅有一張高桌并兩張椅子,且看顔色已是十分陳舊。
元泊進門後掃了一眼,眉頭緊鎖,有些嫌棄的看着兩把已經掉了底漆的椅子,伸出一根手指搓了搓,還好,沒有灰塵,如此元泊才坐了下來。
束玉婉緊随其後,瞅了瞅桌旁另一張椅子,畢竟撒潑罵人也很累,她如今腿腳也有些虛軟,但到底還是沒敢坐過去,她沒膽量和元泊平起平坐。
更不用說跟在束玉婉身後的常孟謙和常孟雨了,兩人進門後分别站在了束玉婉左右。
束穿雲是最後進門的,她看了眼餘下的那張椅子,幾步走到了元泊身旁站定,不是她不想坐,實在是她不能坐,畢竟束玉婉是長輩,哪有長輩站着她坐着的道理?
元泊掃了束穿雲一眼,看着她乖巧守禮的樣子,唇角微翹,裝的倒是像。
“元公子,”束玉婉終究耐不住性子,還不待元泊發話,她率先問道:“不知你今日來是有何事?是不是查到殺我兒子的兇手了?”
束玉婉也乖覺了些許,手腕還在隐隐作痛,她瞪了束穿雲一眼,終是沒敢再提及束穿雲。
“沒有,”元泊手肘撐在桌面上,用手指揉着額頭,像是夜裡不曾睡好一般,漫不經心回道。
“沒有?”束玉婉驚叫道,這聲音既尖又利,把低頭兀自走神的束穿雲吓了一跳。
“你有意見?”元泊眼眉低垂,聲音冰冷了幾分。
束玉婉剛想開口,常孟雨伸手扯了她一下,束玉婉再擡頭看到元泊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又可怕,她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沒,沒有。”
“沒有最好,”元泊勾了勾唇角,屈指敲了敲桌面,“你記住,常孟誠這案子是本捕頭在辦,束穿雲不僅不是殺人兇手,而且還是本捕頭的幫手,你若想抓住殺你兒子的真兇,最好待她客氣點,以後她再來常家時,莫要推三阻四說些亂七八糟的。”
束玉婉聽了這話又狠狠瞪了束穿雲一眼,咬牙不語,誠兒自小便老實本分,那日不過是說了幾句束穿雲不愛聽的話,束穿雲就讓身邊的丫鬟下死手,把誠兒給打的鼻青臉腫多日無法見人,束穿雲一定是得知她背後做的打算,才會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殺了誠兒。
束穿雲見姑母那個樣子,不由低低歎了口氣,若是她不把這事給說清楚,恐怕姑母會一直記恨她,這于她以後打探事情極為不利,想到此,她正了正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