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他所料,猛虎襲君案另有隐情,更可怕的是,大理寺竟也有參與,
包含他信任、敬仰的老寺卿段慶臣在内。
花成梁的死,還有他那幾名下屬的意外身亡,背後竟藏着一場弑君陰謀。
而那幕後人仍不斷将黑手伸向更多無辜者……
崔宴川越想越覺脊背發寒。
蓦地,他想到了花半夏。
昨日她對他說已經放下執念,崔宴川當時隻覺難以置信。
而今想來,若果真那樣還好,然她若繼續追查下去,豈非等同于自尋死路?
崔宴川額角不覺滲出一層細汗:他要讓花半夏知曉這一切,若她還在暗中查案,自己必須阻止她——越快越好。
半個時辰後,崔宴川和阿福被一枚鐵鎖擋在了花家大門外。
而此刻夜幕已降,花家不該沒有人。
崔宴川心有不甘地朝院内喊了兩聲——無人應答。
他忽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命阿福打着火石,點燃了一根火把。
随即不顧身份、形象,扒上牆頭,朝裡面張望:院中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連花半夏馴養的獵豹也不見了蹤影。
另外,屋内也未着燈。
崔宴川心底一沉,索性翻牆進去一探究竟。
這才發現,花家已是人去屋空,連那個叫螭奴的男子也不見了蹤影。
花半夏去哪了?莫非已經被真兇抓走?
這念頭一起,崔宴川頓覺手腳發軟,深吸了幾口氣,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花半夏隻是進城送藥去了。
崔宴川恨自己未能早點信花半夏的話,而是一味死守證據,連查驗一下的想法都不曾有過。
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便是自己一手造成。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花半夏,一刻都不能再耽擱。
*
夜闌人靜,正值獄吏們下職換班之際。
花半夏所處地牢位于一片相對獨立的區域,與其他牢房相隔甚遠,通常隻用來關押重要案犯。
段慶臣為了不走露風聲,特地将她關在了此處。
值夜的兩名獄吏都是段慶臣的心腹。
這二人以往辦事幹淨利落,頗得段信任。
不久前,他們其中一人給花半夏送了斷頭飯。
按段慶臣吩咐,距送花半夏上路還有小半個時辰。
兩名獄吏閑來無事,正是喝口小酒,打打牙祭的好時候。
于是其中一人溜達到外面,吩咐下職早的同僚幫忙買了幾樣下酒菜。
因受段慶臣提拔重用,二人在牢裡的位份明顯高于其他獄卒。
此刻他們正就着一壺燒酒吃喝閑聊。
寂靜幽暗的地牢内,不時傳來唧唧吱吱的響動。
由于牢裡常年不見天日,加上四面陰暗潮濕,清掃不及時,有些老鼠、蟑螂、臭蟲之類,獄卒們早都習以為常。
但當二吏就着牆壁上火把的光芒,看見有隻肥墩墩的老鼠公然溜達到他們桌邊,還要順着桌角往上爬時,兩人終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