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井默,默然、緘默、沉默,默這一字本來就有不說話、不出聲的意思。
南希羽低下頭,心情略帶不悅。因為女兒不會說話,就給人取名為默,從這個名字她感受不到一點七井夫婦對女兒的愛意。
“因為你的女兒身上有在生前被人毆打過的痕迹,所以我們警方判斷,這起案件可能并不是單純的失足落水,需要進行屍檢和調查。”目暮警官耐心的和七井夫婦解釋,避免他們因為屍檢的事情鬧起來,“還請兩位和我們回局裡,配合一下DNA的樣本采集,我們好正式确認死者的身份。”
“好的,警官先生,我們一定配合。”七井先生十分老實的點點頭,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臂,在高木警官的帶領下往警車方向走去。
被七井先生拽着的七井夫人一路上邊哭邊走,她手臂上的衣服堆起密集的褶皺,一看就知道抓她的那隻手非常的用力。
在七井先生上警車前,一直跟在後面的安室透猝不及防的開口問了一句:“七井先生,七井默在出門前,有沒有說過是要去找做什麼,或者是否有約人?”。
“啊?我怎麼知道,她又不會說話。”一腳剛踏入警車的七井先生下意識的回答道。
“好的。”安室透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安靜的站在原地目送警車離開。
七井默不會說話又不是一天兩天,平時他們父女之間難道沒有任何其他的溝通手段嗎?
他是不知道,還是不屑知道有關女兒的事情?
很顯然,七井先生對于女兒的認知,僅僅是淺薄的停留在她不會說話這一點上。
并且,在他的心裡面,這一點從七井默出生開始就一直在無限放大,甚至壓過了七井默身上其他所有或好或壞的點。
‘她又不會說話’這句話,七井先生或許在别人問起七井默的時候說過很多遍,因此才會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望着遠去的警車,南希羽的眼神中充滿冷漠。
“我怎麼知道,她又不會說話。”
“讀書好有什麼用,她又不會說話。”
“人家欺負她怎麼了,她又不會說話。”
這些話,是安室透在釣魚佬那邊了解到的。
每當釣魚佬問七井先生有關他女兒的事情時,七井先生總是會用無所謂又不屑的口吻這樣回答。
無論問什麼,誇什麼,關心什麼,最終都隻會得到他的一句:
“她又不會說話。”
仿佛隻要七井默不會說話,她所有的優點都被掩埋,發生在她身上所有的苦難都是應該。
何其無情,又何其可笑。
【人渣,呸,我要拿球在他頭上暴扣。】
【不會說話怎麼了,小姑娘長得端正讀書又好,這些優點難道不值得父母驕傲?】
【先天性聾啞,通常為家族遺傳或孕期感染、服藥所緻。】
【基本都是父母因素導緻,所以把人生下來就更應該好好負責。】
【但凡能說話人家小姑娘會不願意說話嗎?】
【這個七井先生,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他肯定有問題,小羽毛走,我們去調查。】
嗯,調查,南希羽沉默的跟上準備去走訪鄰居收集證詞的伊達航和安室透。
她一定會查清這次的案子。
這片區域很大,三人決定從七井家開始沿着往河邊的路線進行調查。
最先問到的,是七井家隔壁的鄰居。
“哦,七井家啊,他家鬧騰的很。”一聽伊達航提起七井家,鄰居太太的眉頭立馬皺起,十分嫌棄的說道。
“鬧騰?”伊達航收起警官證,掏出筆記本反問道。
“是啊,七井先生酗酒成性,以前呢,是一喝酒就打老婆,他的女兒是個好孩子,每次都跑過去護着媽媽,他就連女兒一起打,打完還經常把女兒扔出家門。”鄰居太太說起七井先生,那是滿眼的厭惡都藏不住。
“之前有一回,七井默在大冬天被她爸扔出家門。那時候她好像才九歲,我看這小姑娘實在是可憐,就把她喊進屋裡,結果你知道怎麼樣嗎?”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但一提起這件事,鄰居太太就覺得火氣蹭的一下湧上心頭。
“怎麼樣?”伊達航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着這位太太的話。
“結果七井太太特地跑過來罵我多管閑事,還把隻穿着一件單衣連鞋都沒有的女兒拉出去在冰天雪地裡罰站,說要她好好站着讓她父親消氣。”現在回想起來,鄰居太太依舊覺得當時的場面十分可笑。
“我記得好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七井太太挨打時的叫聲,不過七井先生打人的聲音這麼多年卻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