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到南诏的路途頗為遙遠,一路上山轉路折,小半月的時間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程。
途中洛長松努力的和弘新榮學着南诏語,試圖用這種忙碌的方法充實自己的大腦,拴住自己不去過多關注某人。
路途中确有攔路打劫之人,但都不甚要緊,不過是平頭百姓落草為寇,不成大礙,廖堅往那一站就能唬住不少人。
最需要注意的是官府的探查,交州是邊境,與南诏、南蠻多有商貿,隻要給些好處衙差倒也不會過多為難。
蘆山縣,過了這個縣,就可到南诏了。
一行人從秋末走到初冬,早上的寒霜落了滿地,洛長松裹着棉衣騎在馬上壓着聲音咳嗽幾聲。
這些日子太過煩勞,他還沒養好的身子有些撐不住,但他不能露出疲憊,隻能獨自忍着。
身邊這些人都是他欲收為己用的人,第一次成事,他必須撐起自己的場面以求服衆。
坐在車轅上的廖堅聽到聲音扭頭看了過去。
洛長松騎在高頭大馬上,脊背挺得筆直,即便穿了棉衣身形看起來還是有些單薄,此時正微微低頭。
病秧子。
廖堅嘲諷了一句,面色沉郁的盯着洛長松的背影,雙手環胸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有人喚洛長松,他打馬走開後廖堅才從懷裡摸出一個藥包丢到馬車裡。
正在看書突然被砸了一下的弘新榮一臉懵的擡頭,他撿起落在腳邊的紙包問道,“這是什麼?”
“藥。”廖堅隻說了一個字就閉嘴繼續睡覺。
“可我沒病。”弘新榮道。
“誰管你。”廖堅閉着眼回了一句。
嘿!這話說的。
弘新榮被氣笑了,他握着紙包看了一會兒,想着他和洛長松奇怪的氛圍,幹脆下車去找潘時樊。
他和洛長松不算太熟,拿不準這事,直接給洛長松,萬一出了什麼事說不清。
潘時樊看着他遞過來的熟悉藥包,微微皺眉,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指指洛長松的背影。
他猜的果然不錯,這兩人關系不一般。
弘新榮是知道惡霸找了個小白臉的傳聞的,那夜賭坊裡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傳什麼的都有,實在有些不堪入耳。
他沒聽過洛長松的名字,出發那天隻是略有所懷疑,一直到現在才隐約确認下來。
這樣說來,這些天的凝滞也解釋得通了。
弘新榮一點就透,不用潘時樊再多說什麼就找了洛長松把藥遞給他。
洛長松壓抑住喉嚨間的癢意看向他,接過熟悉的紙包時,他下意識的想去看那人。
但他忍住了,隻是對弘新榮露出個笑,“多謝。”
“借花獻佛罷了。”弘新榮擺擺手,回了自己的馬車。
指腹摩挲着觸感熟悉的紙包,洛長松慢慢抿緊唇,他有些看不透廖堅的态度。
廖堅眼睜睜的看着洛長松對弘新榮笑,卻瞅都沒瞅他一眼,濃眉皺起,對着回來的弘新榮粗聲道,“你和他說什麼了?”
弘新榮手指輕敲,給這惡霸賣個好也不錯,“我說是你給的藥,我用不着就拜托他給需要的人。”
“他呢?”廖堅繼續追問。
弘新榮笑起來,“他托我對你說一句謝謝。”
謝謝?
“沒了?”廖堅有些不滿。
這反應是不滿啊,他還要什麼反應?
“沒了。”弘新榮如實回答。
何止沒有,連那句謝謝都不是給他的。
廖堅又不說話了,他放下馬車簾子自顧自的坐着生氣。
後槽牙都被他磨得嘎吱響。
好他個洛長松,老子主動服軟了都不肯過來說句話,老子再理你就是狗!
……
蘆山縣外,各處來的商戶排着隊等待檢查。
洛長松騎在馬上注視着前方的官兵。
正被檢查的是從中原運送紅稻來賣的商戶,站在旁邊的官兵拿着錐子戳刺進袋子查探一番才肯放人。
不太對勁,今天怎麼查的那麼嚴?
洛長松下馬走到前方出城的茶商面前笑着打招呼,“這位管事,我們是來此賣布的商戶,今日官兵驗查的好像慢很多,我等一直不得進城,不知管事可知道什麼?”
老管事颠颠手裡的銀子,笑着把錢揣到袖子裡,“這幾天啊有京官來這兒,檢查的自然嚴苛。”
看在銀子的份上他也願意多說幾句,他湊近洛長松小聲道,“這次來的官來頭大着嘞,聽說啊咱們要和南蠻打仗了,你們這幾天趕快賣完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