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針啪嗒啪嗒地走過不知多少圈,尤青呼出口長氣,将筆擱置在一旁,向上伸出手臂伸展了一下僵硬的上肢。
她漫不經意地向右睨了一眼,忽然發現林述年正用如澄澈如澗間泉的眸子靜靜凝視着她。
“林述年,你醒啦!”
尤青就着椅子轉過身來靠近床邊,雙眸亮晶晶的,嘴角挂着親昵的淺笑。
自來熟到仿佛他們是相知多年的最佳好友。
高中畢業後,尤青好像換了個人,每次喊他,嘴角和尾音都是活潑上揚的。
如同輕柔的指尖,撥過他沉寂許久的心弦。
好像,她很歡喜見到他。
他不說話,隻眼皮微微上擡,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團粉色。
上午那個張牙舞爪的小獅子尤青不知去了哪裡。
明明已經是秋天,林述年卻好似聞到了春天的花香氣。
午後的暖風、浮動的窗簾、滴答的鐘表和樓下時不時傳來的談話聲提醒他。
這不是夢。
他恍惚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
還好,他沒有失态。
沒有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
“你怎麼在這兒。”
他揉搓了下眼睛,用手肘支撐在床上坐了起來。
尤青機靈地轉了轉水汪汪的杏眼,故作玄虛地忽然靠近他。
“你猜。”
微涼的檸檬薄荷香氣撲在林述年的鼻尖,近得可以看清她湛黑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述年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甚至眉宇間竟有些隐隐的不耐。
仿佛很抗拒她的突然靠近。
【叮!恭喜宿主,收獲一格電量。】
系統提示音出乎意料地響了一聲。
尤青有些訝異地顫了下瞳孔,努力想在他眸子中想尋找出一絲動心的證據。
沒有,完全沒有。
一絲一毫都沒有。
倒是口嫌體正直。
尤青突然覺得林述年大概很适合去做間諜或卧底。
林述年此刻冷淡着一張臉,些許傲慢的挑着右眉,卻沒有後退一分一毫。
看他假正經的模樣,尤青努力壓抑住唇角勝利的笑容。
要是沒有系統這個金手指,她真的該以為林述年十分不喜自己。
初撩目的達到,過猶不及的道理她懂得。
尤青嗤笑一聲,轉回書桌的方向,将手伸進自己的布包摸索。
“我媽來還你家的饑荒,正好我有幾道不會的數學題請教你。”
旖旎的泡泡忽地破滅,林述年不自然地滾動了下喉結,雙腳從床上落下來去找拖鞋。
将要起身,卻猝不及防被突然起身的尤青用雙手按回床上。
她烏黑濃密的長發堪堪劃過他的鼻尖,溫熱柔軟的指腹挾住了他的下巴,林述年瞬間呼吸凝滞。
尤青另一隻手舉起沾了紫藥水的棉棒,微微彎下腰,一邊小心翼翼地幫他臉上的傷口消毒,一邊微微嘟嘴輕呼着。
他的視線平視處,少女最曲線蓬勃處正對着他,清新的暖香氣将他牢牢包圍。
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滾燙,他尴尬地将視線向上移去,恰看到她瑩潤粉嫩的唇瓣微嘟着向他的傷口吹着氣。
林述年支在床上的手指緩緩抓緊,默不作聲将床單扯得有些變形。
少女的香氣。
【叮!恭喜宿主,收獲一格電量。】
尤青恍若未聞,又直起身子,轉過去拿出一瓶小藥膏,認真地用棉棒另一頭蘸取。
“疼嗎?”
她随口問道。
“香——”
林述年鬼使神差地答非所問。
“嗯?像什麼。”
尤青仔細地将白色的藥膏均勻地塗在傷口之上。
“像被蚊子叮,不疼。”
林述年尴尬地抿了下唇瓣,急忙力挽狂瀾地欲蓋彌彰。
尤青點了點頭,順手将用過的棉棒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她把塗抹的藥膏和消毒的紫藥水以及一包棉棒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每天三次,别忘了塗。”
林述年點點頭。
尤青坐回椅子,又拾起筆來,翻出錯題本,将椅子向林述年的床邊靠了靠,向他問起問題來。
将所有的問題解答完後,尤青茅塞頓開,大有所獲。
她不得不承認,林述年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
講起題來極其不厭其煩、化繁為簡,解釋詳盡,思路清晰。
“為什麼突然想起學數學了。”
林述年站起身來,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
“我啊,不想一輩子待在車間,如果有機會,還是想提升自己,找一份更适合的工作。”
尤青随手将錯題本收了起來,放進自己的布包。
林述年右眉微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心中微微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惘。
每個人都有自己向往并且會為之努力的目标,他呢。
段措想要保家衛國,便一無往前地一頭紮進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