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措抹了一把滿臉的可樂,戲谑調侃道。
話音還未落地,就被唯恐出去端菜的柳琴聽見的尤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全場靜止。
林述年默不作聲地拿着筷子夾了土豆絲放到碗裡低頭吃着,池誤則一臉懵圈的看着詭異的兩人。
被尤青瞪了一眼後,急忙心虛地低下頭吃自己碗裡的菜,也不知是吃到了嘴裡還是鼻孔裡。
尤青用自以為兇神惡煞的眼神死死地剜了段措一眼,無聲威脅他再亂說話就把他趕出去。
這一系列無聲表情落在段措眼裡卻是奶兇奶兇的撒嬌。
他輕嗤一聲,笑眼彎彎,溫熱的濕氣撲在尤青的掌心。
聽見柳琴的腳步聲走來,尤青急忙收回手,假裝鎮靜地往三人面前的杯子裡倒着可樂。
至此菜齊,五人都坐在了炕頭之上,圍繞着炕桌其樂融融地吃飯。
吃過一圈,柳琴笑意融融地端起可樂,先是将杯子敬向段措。
段措急忙放下筷子,将杯子舉起,尊敬地放至柳琴杯沿的下方。
“首先啊,謝謝段措你,今天幫忙出力不說,這些日子一直幫我晚上護送尤青補習,柳姨實在感激的不知說什麼好……”
“這都是我該做的,柳姨,你不用謝我——”
段措呲着小虎牙一笑,一副準女婿的狗腿表情就要撞杯上去。
柳琴笑着将杯子向後退了退,“我還沒說完呢。”
段措也急忙收回碰酒的動作,繼續探着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聽尤青說你年後就要去燕京部隊了,柳姨也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奶奶,你放心去,柳姨會好好幫襯你奶奶,平時也帶她常去小賣部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段措的眼眶忽地就紅了。
他一臉感激地再次将杯子低于柳琴的杯子抵住,“還是柳姨懂我的心,我先敬您一杯。”
段措吸了吸鼻子,将杯中的可樂一飲而盡。
柳琴拍拍他的肩膀,又将杯子對向林述年。
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吃着菜的林述年見狀不疾不徐放下筷子,舉起手中的杯子湊向柳琴。
“也謝謝述年,這些日子一直耐心給尤青補課,阿姨在這,也祝你高考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走自己想要的人生。”
柳琴溫和地笑着,将杯子湊向林述年的杯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謝謝柳姨的祝福。”
林述年一如既往地話少,眼神卻滿載柔和。
柳琴又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旁規規矩矩聽她講話的池誤,笑着舉杯向他。
池誤慌張地急忙也舉起杯子,學着段措和林述年方才的模樣,将自己的杯子稍稍放低一些。
“池誤,我常聽我家青提起你。”
柳琴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誤受寵若驚如小鹿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些緊張地抿直唇線,眼睛轉向尤青的方向閃爍幾下,又不着痕迹地落回柳琴的臉,仔細地聽她說話。
“柳姨知道,你從小受了很多苦,但那些都過去了,阿姨呢,祝你将來一切順意,百事從歡,所遇之人,皆是良人。”
話音還未落地,池誤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的往下落。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掉金豆豆了還——”
柳琴急忙将手中的杯子擱到炕桌上,迅速扯了口袋裡的手絹替他擦拭眼淚。
有些粗糙但溫熱的指腹來回蹭過他冰涼的臉頰,甚至還殘留着做菜後被煙火熏燎過的油膩味道。
這便是……媽媽的感覺嗎?
池誤吸了吸鼻子,一時間悲從心來,傻乎乎地用袖子自己又蹭了蹭臉頰。
“男子漢大丈夫,甯流血不流淚,我看呐,也該把你扔進部隊磨練磨練去。”
段措看見池誤的眼淚落個沒完,明明心裡同情,嘴上卻硬邦邦地忍不住蹙着眉心教育他。
林述年白了他一眼,“每個人的成長環境和背景都不一樣,你不能拿自己去衡量他。”
“就是,哭本身也是一種發洩,哭出來,就不那麼委屈了。”
尤青去廚房擰了個熱毛巾回來,遞給柳琴,讓她仔細給池誤敷敷眼睛,順便接了林述年的話頭怼回段措。
“吃你的飯吧,這麼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空出手來,徑直捏了塊玉米面饅頭塞進段措嘴裡。
“柳姨,上次我爸提的那個小商品批發市場,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林述年看着段措吃癟,嘴角上揚地繼續夾了塊金黃色油滋滋的面條魚,轉過頭來同柳琴閑聊。
柳琴将熱毛巾遞給池誤,一聽這個便喜上眉梢。
“我已經跟批發市場負責人見過了,也交了定金,過幾天等他們劃完區域,我便去選個好地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