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這就是我之前在電話中跟你提過的尤青。”
祁蕊嘴角得意上翹着,向衆人介紹尤青的樣子,仿佛自己是個大功臣。
“舅舅您好——您不介意的話,我就跟着祁蕊跟着叫您舅舅了。”
尤青乖巧的坐在紅木沙發三分之一處,看着眼前正一臉和煦看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來約摸四十歲中段的模樣,頭發整齊地梳往腦後,坐姿端正沉穩,有些超乎年齡的成熟。
“尤青你好,很高興你能答應來做溫芯的英語家教,聽祁蕊之前說,你是清北大學外語系的優秀學子,她極力推薦你,還說你一定比那些大三大四的教的都會好。”
溫海生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之上,左手的大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手表,臉上是遊刃有餘的笑容。
“那是祁蕊誇張了——”尤青垂下眼睫,微笑着謙虛,繼而擡起眼皮真摯出聲。
“清北大學外語系人才濟濟,我隻是其中的滄海一粟,但是,”她的笑容愈發從容,“如果您不嫌棄,我一定會用百分百的耐心和誠意,來好好教溫芯。”
溫海生滿意地點頭。
“這也正是我想要的,溫芯有些内向,且沒有任何英語基礎……我想,像尤青你這樣有耐心的小姑娘,是最适合她的。”
尤青看着他深褐色的瞳孔,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剛剛他兒子溫衍津的琥珀色瞳孔。
看來,他長得多是像他親生母親。
她禮節性地回以微笑,邊從自己的白色帆布包裡掏出幾份筆記。
“沒有基礎,那就從零開始。”
她将筆記輕輕遞到溫海生面前的桌面上,将柔和的目光落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溫芯臉上。
“學習英語不一定就是枯燥的,還是有很多開心的方式,也能學得很好。”
尤青将目光又移回溫海生臉上,他正專注地翻閱着尤青的筆記。
“就跟小學生學文字一樣,要先從拼音學起,那麼英語,也要先從音标學起。”
“我用漫畫将音标畫了一本冊子,不同的音标用不同的小動物或植物表現,會讓學生加深記憶,快樂學習。”
尤青耐心地給溫海生解釋着每本筆記的用處。
“十分生動有趣。”
溫海生看到尤青做的漫畫音标筆記,臉上的客套笑容不知何時消失,連連肯定出聲。
現在隻有贊同欣賞的目光停留在那幾本筆記上面,眼角眉梢都溫和了起來。
溫芯紅着臉頰,微微咬住唇瓣,眼神也飛遠落到那筆記之上,一臉的期待。
祁蕊也自豪的看着尤青,看她穿着自己設計的衣服穿得那樣合适又漂亮,心中更是開心。
二樓樓梯口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洗完澡的溫衍津發絲還濕漉漉的向下滴着水,目不轉睛地盯着樓下客廳正溫聲細語介紹自己的尤青身上。
她剛飲過茶的唇瓣不時開開合合,透着潤澤光感,讓他莫名想起自家後院被雨滴敲打過的薔薇花瓣。
說着說着,也會同大家一起笑起來,卻沒有做作的捂嘴假笑,而是自然俏皮的輕聳下肩膀,清麗杏眼笑成月牙形狀。
看來溫海生十分滿意她,眼睛裡都透出了難得的贊賞之色。
倒是很少有能入他眼的人。
溫衍津無謂的揚了下眉,又将視線挪回一身白裙的尤青。
她正聆聽着溫海生的話語,不疾不徐地将耳畔滑落的發絲輕輕挽回耳後,不時贊同的輕點下颌。
那潔白長裙包裹住她修長窈窕的身軀,盈盈一握的腰肢下的荷葉裙擺,還有着無法完全蹭去的泥點印記。
看她此刻體面的遊刃有餘的高材生模樣,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剛才氣鼓鼓瞪他的小野貓,也是她。
*
尤青十分滿意溫海生給她許下的報酬。
每周六下午兩小時,去溫宅給溫芯上一節英語課,這樣一月四節課,是一百塊的報酬。
明年盛夏,溫海生便會送她出國留學。
黃昏時分,跟祁蕊在校園内告别後,尤青哼着歌兒,腳步輕快地背着雙手溜進了圖書館。
不出意外,林述年依舊坐在老位置看着那些晦澀難懂的法律書。
一張嶄新的十元大鈔忽地拍在林述年面前攤開的書本之上。
他的眼睫眨動一下,緩緩擡起眼皮看向面前一臉暴發戶樣的女土匪。
“姐發了,跟姐走,請你去國營飯店搓一頓。”
她壓低聲音,臉上卻滿面春風。
林述年嗤笑一聲,無奈地晃晃腦袋。
尤青發現,自從上次她對他告白之後,他對她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雖然他一直沒有給她口頭上的回應,可每次碰到他的舍友,他們油嘴滑舌地喊她嫂子的時候,他也從未否認。
對于十分含蓄的林述年同志來說,這就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尤青很知足。
其實她也害怕他真的答應自己。
上次告白,本身也是為了給小鍵盤一次性沖成十格電獲得男主提示的促銷活動。
若真成了一對,他要不是男主……
尤青晃晃腦袋,不想讓自己考慮太多,莫名一股負罪感。
總之,隻撩不負責,在目前看來,是最穩妥的方式。
她盼着趕緊到夏天最熱的時候,等他穿得少一些,看看想辦法得知他左腿根是否有燙疤才是要務。
林述年慢悠悠地将書本都有條不紊的收到黑色斜挎包中。
剛将背帶斜挎到肩上,尤青就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向圖書館外沖去。
這個年代,就算是搞對象的小年輕,也是不好意思在公衆場合拉拉小手的。
林述年垂眸看着正和尤青十指相扣的左手,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