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翻開錢包,左邊儲藏夾裡映入眼簾的便是尤青對着鏡頭笑意融融的單人照。
“是她的,謝謝。”
林述年禮貌地勾了下唇,對着女服務員點了下頭。
女服務員也羞澀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飯桌。
他垂睫再次複打開錢包,眼神溫柔的投在那張笑臉上,大拇指在她的照片上輕輕摩挲。
忽然眉頭微微一簇,發現照片底部似乎還壓着一張照片。
或許是洗重複的照片。
林述年心裡動了拿一張的念頭。
他不疾不徐地用左手輕别住第一張照片,右手手指輕巧地就将底下的照片勾了出來。
微微上挑的嘴角凝固在唇邊。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
男生笑得恣意陽光,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手霸道的捏住女生的後脖頸。
女生則是一臉驚訝,可愛地皺着鼻子看向鏡頭。
親昵。
任誰看,這都是一對。
“林述年,你這個大傻瓜!你知道尤青她和段措——”
吳觀霜開學那日的喊聲再次在耳畔響起。
林述年的舌尖莫名地泛起一陣苦澀,胸口倏地脹滿了氣,想要爆發,卻又無從發洩。
所以。
清冷的目光再次回到照片上親密無間的兩人。
尤青和段措,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他的指尖突然不想再觸碰到那張照片。
沉寂片刻,林述年的臉色沒什麼表情,默不作聲地将照片塞回了原位,将錢包合起,放在了尤青那邊的桌面。
*
尤青回來的時候,林述年正拎起茶壺往自己的茶杯續水。
微黃的水柱從上方呈弧形往水杯中灌入,發出清脆的流水汩汩聲。
她剛想笑着走過去,眼角餘光卻瞥到自己的錢包正安靜躺在自己的座位前的桌面上。
心跳忽地失了一拍。
眼前走馬燈似的晃過剛剛付款後着急跑出去的畫面。
是,錢包落在櫃台,應該是被服務生送回來了。
重點是……
林述年……他……
有沒有打開過錢包?
有沒有……看到裡面的照片。
尤青一面暗罵自己的粗心,一面又仔細打量了一眼林述年的面部表情。
沒啥奇怪的反應。
她暗自吸口氣,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就算打開過,應該也不會發現自己那張獨照後面别有乾坤。
她帶着笑意坐下身來,看到自己茶杯裡還漂着零星幾點碎茶沫,水汽蒸騰而上,在兩人之間氤氲成流動的水霧。
他面前碗中的米飯已經全部吃完,一粒米也沒剩下。
剛想開口繼續同他閑聊,身後不遠處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老舊的門與地面發出摩擦的吱嘎聲。
“述年?”
身後傳來一個優雅的中年女聲,帶着絲驚喜。
尤青好奇地轉過臉去。
女人看起來四十幾歲的樣子,燙着一頭卷發長至肩頭,白襯衫棕褲子,還踩着一雙黑色粗跟皮鞋,舉手投足精氣神十足。
這長相,怎麼莫名眼熟……
尤青心中揣測的空隙,看着林述年已經站起身來,她也急忙站起身來臉帶微笑,安靜看向面前的女人。
“謝教授,您也來這吃飯。”
林述年不疾不徐地問候,輕輕将剛剛吃飯時挽上去的襯衫袖子捋下來。
“叫什麼教授,都喊生疏了——”
她嗔怪一聲,“我今天來學校開研讨會來着,觀霜就喜歡吃這家大師傅焖的紅燒肉,我打包些回去。”
謝雲霞一臉丈母娘看女婿的得意目光望着林述年,睫毛一掃,打量起他身旁俏生生的尤青。
杏目瓊鼻,高挑窈窕,活像一支嫩綠枝條探進這初夏的季節,連空氣都被那抹清新浸透。
尤青此刻也在觀察着她。
沒猜錯的話,眼前這位女教授大概就是在清北大學執教的吳觀霜母親。
“這位是……”
謝雲霞嘴上問着,心裡卻已經猜透個八|九不離十。
不出意料的話,這丫頭應該就是觀霜說的在碧城偷餘思送她那條紗巾的女孩。
品行不端的狐媚子一個。
一向心高氣傲的謝雲霞謝教授,從來都隻認林述年有資格做她的女婿。
觀霜現在或許還不懂,心還放在部隊裡那個叫段措的小子身上。
但在閱人無數的她眼裡,林述年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她一向喜歡聰明人。
“我朋友,尤青。”
林述年示意一眼尤青,她急忙禮貌地沖謝雲霞點頭緻意。
“謝教授您好!我是外語系英語專業一班的尤青。”
謝雲霞沒有應聲,隻方才望向林述年的炙熱眼神,一轉到尤青這邊,便一下子冷了下來,似有若無的點點頭。
與吳觀霜如出一轍的高傲。
這優秀基因可真是一脈相承。
尤青内心腹诽着,臉上卻依舊笑眼眯眯。
“今天我開會的時候還跟餘思說,有時間找你一起吃個飯,她說你老躲着她——”
謝雲霞沒有給尤青過多眼神,剛轉過頭去看向林述年,準備打開話匣子,拿他媽當話頭。
“謝教授,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失陪了。”
林述年一聽他媽的名字,視線就像淬了冰的刀鋒,扯着尤青的手腕就往門口走。
“哎,什麼事這麼着急啊,那下次有時間再聊——”
林述年的突然離開讓謝雲霞有些措手不及,她當然不知道自己捅了林述年的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