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弟寫字不熟練,我來替他登記吧。”
尤青看着池誤在招待所登記簿的最後一列歪歪扭扭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前面的幾欄全部還空着。
她順手從他掌中抽過鋼筆,唰唰的替他填寫了剩餘的内容。
招待所今夜值班的是個年輕小姑娘,自從池誤進了前廳,羞澀的目光一直就沒從他臉上離開過。
乖乖隆地咚!
這招待所開在清北大學旁邊,她這個小服務員見過的周正且優質的男生不說上千,少說也有幾百。
但長得帥成這樣驚天地動鬼神的,這還是頭一遭!
就連那電影裡也沒見過!
交了押金和房費,尤青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鑰匙,領着池誤上了一旁狹窄的小木梯。
二樓的走廊光線有些黯淡,還飄着似有若無的黴味。
尤青開了房間門,徑直走了幾步,皺着眉頭打開了窗,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擠了進來。
池誤将自己的行李包放在一旁的矮櫃上,直挺挺地站在這逼仄的小房間裡,靜靜地看着尤青替他忙裡忙外的收拾。
心裡漾着暖意,暈乎乎的。
“吃過晚飯了嗎?”
尤青舉起胳膊拿起挂在牆上的雞毛撣子,四處撣着灰,忙裡偷閑問。
“吃了。”
池誤忽地想起什麼似的,拍了下腦袋,迅速轉過身打開自己的行李包,拿出一罐什麼東西。
回過頭來,将東西捧到尤青面前。
“什麼呀。”
尤青将雞毛撣子放在一邊,拍了拍手,好奇地揚眉。
池誤小心翼翼将東西從餅幹罐子中取出,将牛皮紙掀了開來。
一層又一層,足足有三層。
棕色的牛皮紙終于揭完,一個個玲珑如瑪瑙的飽滿果子映入眼簾,一個個的還挂着翡翠綠枝,新鮮的仿佛剛從樹上摘下。
“櫻桃!”
尤青好奇的眼神一下子流轉成驚喜。
沒錯,碧城的櫻桃往往在五月成熟。
開心一刻,瞬時心又變得酸唧唧。
櫻桃這東西格外嬌貴,最是受不得擠壓。
他一個大男人拎着行李不提,還得在擁擠的人潮中保護櫻桃不被擠壓,一路上又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得多耗多少心力。
“我下了火車給洗過了,你嘗嘗——”
池誤用大拇指抿去一顆櫻桃上的水珠,捧至尤青面前。
尤青用拇指和食指挾了一顆,先塞進了池誤口中,繼而眯眼笑着摘了一顆塞進自己口中。
七分甜三分酸的軟彈口感一下子在兩人的舌尖同時炸開,嫣紅色的汁水将尤青的唇瓣染得更加鮮嫩。
池誤将果肉咽下,不自然地将視線從她的唇上移開。
“明天周日我沒有課,正好陪你去影視城那邊的劇組去面試龍套角色,你長得這麼出彩,一定很快就——”
尤青被剛剛櫻桃的酸甜滋味解了晚飯的膩,又去挾了一顆往口中一扔。
“其實——”
段措将捧着的櫻桃放至尤青手掌中,轉過身在行李包中翻找了一會,遞過來一張信紙。
“昨晚在火車上,有一個戴大方眼鏡的大哥看見我,說他是國營電影廠的演員外勤幹事……”
池誤不急不緩出聲,看着尤青的眼睛越來越明亮,便繼續解釋。
“他說他們最近正在籌備一個叫做《大秦太子》的電影,說我的形象很适合……”
池誤吞了吞口水,“說讓我明天去劇組面試來着——”
“太好了!”
尤青将手中的櫻桃随手擱置在矮櫃上,激動地握住池誤的兩隻手,原地蹦了起來。
池誤還真是演藝界的天選之人。
原書中她并沒有留意池誤走上演藝之路的具體細節,如今看來,他竟是被星探挖掘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本來她還擔心,明天帶他去劇組面試,毫無表演經驗的池誤鐵定是要碰些釘子的。
還怕打擊了他的自尊心。
池誤的耳尖已經紅透。
他垂着眼睫,看着尤青白裡透粉的纖長手指正緊握着他兩隻大手,細膩的皮膚滑過他掌心的粗繭,一下子仿若撥動了他的心弦。
*
周日一大早,尤青便收拾妥當離開宿舍。
一下女生宿舍樓,便看見池誤站在樹下,裡面穿了件白背心,外面是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微微敞開着。
讓人很難想起原先那個被鎖在家裡、一身狼狽的窮苦少年。
池誤也在目不轉睛的看着尤青。
她今天穿了件桃粉色的連衣裙,剪裁有緻,顯得皮膚更是白嫩到發光。
肩膀上還挎了個同色系的粉色早春碎花布包,顯得整個人俏皮又少女感滿滿。
青青,她可真漂亮。
池誤微微抿了下幹燥的唇角,笑着沖自己眼中最漂亮的女孩揮揮手。
兩人剛彙合,準備去食堂吃個早飯再出發。
“尤青?”
對面突然傳來個熟悉的男聲。
尤青和池誤同時轉過頭去。
李牧舉着三個裝滿早飯的飯缸子堆在胸前,看來是給宿舍幾個男生打的飯。
是林述年的舍友。
尤青笑着跟他說了聲早,怕誤了面試時間,便拉着池誤急速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李牧笑呵呵地點頭,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尤青身旁高大挺拔的男生背影上。
*
“我的天啊!今日勁爆消息!”
李牧騰不開手,用腳踢開了法學系一年級男生宿舍303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