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我碰見老同學了,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跟他叙叙舊。”
段措回過頭,滿臉遮不住的驚喜與松懈,沖着老秦擺了擺手。
“行…”老秦也帶着客套的笑意掃了眼門内,難得一見清冷儒雅又長相周正的男人。
沒想到,粗線條如段措,也會交到這樣文質彬彬的朋友。
他打了個哈欠,往一旁内側的203扭頭走去。
正查房的男服務員見一身軍裝的男人與205的住客似是舊識,便也不好打擾人家叙舊,識趣地往樓梯口處離開。
段措絲毫不見外地呲着潔白的牙齒,将自己的軍綠色行李包随手扔到門内一進門的櫃子上,攬着林述年的肩膀就走了進去。
“好好的宿舍不住,怎麼跑出來住招待所了呀。”
段措将頭上的軍帽擱置在行李包之上,轉過身來,一隻手随意地掐在腰上,另一隻手松懈地撓了撓後腦勺,嘴角挂着混不吝的笑。
“哎,你怎麼杵在門前不動啊,趕緊關門啊。”
段措看着後背抵在門闆表情有些怪異的林述年,便擰着眉上前拎着他手肘就要将門關上。
将他從門前推開,段措的眼角餘光掃過地面,一隻小巧的白色帆布鞋露出一角。
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已經被自己輕巧關了上去。
發出了微不可聞的一聲【咔嚓】。
門後面,是一張讓自己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臉。
多少次堅持不下去的訓練,多少個失眠翻來覆去的夜晚。
他都是靠着想做表現最優異的那個兵,以此獲得出部隊的機會,更早的來見她一面。
此刻日思夜想的那個女孩,正怯生生地後背緊靠着後面的綠牆裙,用驚訝的目光回視着他。
她出落得更加清麗動人,上身穿了件立領的紅色條紋半袖,下身是一件白色的确良西褲,搭配上那雙剛剛露了馬腳的白色帆布鞋,顯得整個人優雅又學生氣。
尤青做夢也沒想到,今晚竟然會在招待所裡遇見段措。
半年沒見,他黑了,也更矯健些,眼睛黝黑而又銳利。
這半年在部隊的曆練下,他出落得更加器宇軒昂、英氣逼人。
天啊!為什麼不是明天!
好歹讓她确認完林述年到底是不是男主再說啊!
“嗨……”
尤青大腦已經宕機,隻得尴尬又不失禮貌的沖他僵笑着,如同一隻招财貓一樣機械地揮着手。
段措不過興奮了三秒,笑容倏地僵硬起來。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他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段措皺了下眉頭,眼神不能自抑地掃向林述年的腰際。
黑色的腰帶早已散開卡扣,一側長長地耷拉在腰下,不修邊幅,絲毫不符合林述年一向嚴謹的性格。
段措甚至懷疑,那褲子都是被查房匆忙提溜上去的。
一想到這兒,渾身的血液都往大腦奔騰而去,憤怒爆表。
好哇,合着不是他鄉遇故知。
是他媽的他鄉戴綠帽!
“你,你們——”
段措嘴角的笑意徹底消弭,眼中愠色漸濃,死死地盯着尤青。
明明那天在車站離别時的甜蜜還時不時泛上心頭,可此刻眼前的場景讓他感到如同一場噩夢!
林述年唇瓣動了動,同樣面色冷峭地望向尤青。
段措看着尤青怯生生卻不解釋的模樣,後槽牙突然發酸劇痛起來。
她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和他快點否認!
強烈的憤怒與背叛之感掀翻他的理智,段措攥緊拳頭,猛地起勢轉身沖林述年的臉部揮去。
咚的一聲,林述年向後栽了幾步,一下子仰倒在床上。
“林述年,他媽的兄弟的女人你也碰!”
段措短喝一聲,又唯恐隔壁的老秦聽見這邊的争端,強行壓低嗓音,眼圈燒的發紅。
“呀——”
尤青見林述年的嘴角登時綻出血絲,心不由一抽,繞過段措急忙撲到床邊,查看他的傷勢。
這一幕深深紮痛了段措的眼。
自嘲的笑頓時綻開在唇邊。
此刻的自己,仿佛是個傻子。
為了早點見到她,硬是将三天的路程強開成兩天,就換來這一幕……
是啊,她從來沒有承認喜歡過自己,反倒是常常繞着林述年打轉。
或許,一直都是自己心甘情願。
不,他不甘心就這樣退出。
這不是他的性格。
段措再次擡起氣得血紅的眼睛,看向望着林述年滿眼都是心疼的尤青。
問清楚,給他個痛快!
“你怎麼就确定,你段措不是一廂情願呢?”
沒等段措質問尤青,林述年就輕輕推開尤青的手,自己随意蹭了下嘴角的血迹,緩緩将兩隻手支在床側看他。
漠然又矜貴。
十足的挑釁。
他就這樣冷冷地連環戳人心窩子,倒是一點不手軟。
段措的下颌線緊緊繃着,後牙槽暗自咬得咯吱作響,腮幫都微顫着鼓動。
“尤青,今天你就說明白,你到底要跟誰處對象。”
段措深吸口氣,握緊雙拳,強行讓自己理智下來。
尤青将唇瓣緊抿成一條線,無奈地看向眼前即将火山爆發的段措。
段措現在就是一座純純的活火山,正處于噴火的高發期,一不小心,就要将她和林述年吞噬。
她又轉過頭,望向凝視自己的林述年。
他眼睫微垂着,居高臨下的睨着自己。
毫無疑問,他也在等待着自己的明确答案。
林述年,是一座死火山。
雖然此前未曾活動過,但不代表他沒有噴發火焰的功能。
指不定惹到他,之前積蓄的能量會一次性全部爆發出來。
後果更加嚴重。
尤青在心裡歎口氣。
今天真是撞到十三點了。
明明她就快确定林述年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主,誰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