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風徐徐。
明亮月光透過路兩邊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在地上緩緩前行的自行車黑影之上。
林述年不疾不徐地踩着腳蹬,尤青一隻手親昵地攬着他的腰際,另一隻手舉着一隻奶味冰棍,不時咬上一口。
别提多惬意。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任憑暖風灌入衣角,不知名的花香氣萦繞鼻尖,時間在此刻似乎流淌的越來越慢。
有那麼一刻,尤青希望時間可以靜止。
就這樣,不去焦慮誰是男主,她也不是什麼穿書人。
隻是書中一個小小的女配,就這樣安于現狀,單純地享受此刻的歲月靜好。
簡單的幸福,觸手可及。
在尤青知足又莫名有些怅然的情緒中,車子默默駛入了清北校園。
梧桐樹影婆娑,蟬鳴随處可聞。
同樣在随處的還有無數對有情眷侶的身影。
北湖,綠樹,藤蘿架,禮堂大鐘下。
不知哪裡突然飄出一段細碎的鋼琴聲,斷斷續續的,遙遠,還有些生澀。
尤青喜歡這一刻,不想讓它很快抽離。
她拿着冰棍的手腕擡起,看見指針指向八點鐘。
嘴角勾起慶幸的笑,她環住林述年腰際的那隻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時間還早,我們也下來坐一會吧。”
林述年沒有出聲,隻默默刹住了車,停到了路邊。
昏暗路燈下無數蠅蟲飛舞,兩道身影坐到了小花園的長椅之上。
尤青吃完冰棍,站起身走了幾步扔到垃圾桶裡,轉過身要往回走,看見林述年正微挑着下巴看向天上的明月。
薄薄的月光勾勒出他清冷的光輝,似有若無的閃着銀光。
一陣暧昧的甜香氣被夜風裹着強制闖進她的鼻腔。
她晃了晃神,忍不住擡起頭在周圍尋找着香氣的出處。
一抹白粉相間晃進瞳孔。
找到了。
如羽如絨絲的花瓣在夜風中簌簌抖動,粉白花絲如同小女孩羞澀垂下的睫毛,散發出潮濕的微醺甜酒氣。
尤青有些不敢再用力呼吸。
這香氣,會讓她失去理智,一心隻想撲進愛情的漩渦。
慫恿她闖禍,鼓舞她出錯。
她拾了朵剛落下的合歡花,坐回林述年身旁,心中的旖旎更盛。
兩人的影子被月光投在草地上,随着徐徐微風抖動。
“我聽我媽說……”
這夜太美,尤青想努力找回點清醒。
“林廠長分給我家一套廠裡的福利房,是你——”
“與我無關。”
林述年看向月亮的臉轉過來,又黑又大的杏眼瞳仁如水清亮,如若晨星。
明明是偏圓的杏眼,可内眼角卻微内勾着,一做單壓眼的動作,便會呈狹長的形狀。
純情清冷、又危險疏離。
“他是廠長,他想給誰便給誰。”
他不鹹不淡地回,眼神從她的眼睛向下滑落,停駐在她剛吃完冰棍越發瑩亮的唇瓣之上。
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下喉結。
有名為暧昧的物質在花香中悄然發酵。
尤青聳聳肩膀,壞笑着将手中的合歡花戴到他左側的耳朵上。
他膚色本就白皙,配上絨絲粉花,十足的人比花嬌。
尤青忍不住轉過頭笑彎眼睛,“那我等回家後,再去找林廠長好好感謝一番。”
“我呀,這段時間偷偷自己畫裝修設計圖呢,一定要把新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林述年不受控地看着她一啟一合的唇瓣,鬼迷心竅地壓了過去。
“這個暑假可有得忙了,你有靠譜的裝修師傅推——”
尤青正暢想得興奮,忍不住扭過頭來回望他,卻倏地發現一張俊臉勻速在眼前放大。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她緊張地握緊拳頭。
一瞬間,她甚至有些瘋狂地在心裡叫嚣。
親啊,親就親!
說不定他就是男主,這一親就瞬間結束這場頭疼的猜猜猜生存遊戲!
恍惚間,林述年的左手已經撫向她的右側耳際與下颌,将她同時向自己壓去。
鼻尖相觸。
路燈的微光在兩人的唇間縫隙露出,折射出旖旎黃暈。
電光火石之間,尤青在唇間溢出聲輕歎。
迅速将一隻手擋在了兩人的唇瓣中間隔離開來,将彼此上頭的荷爾蒙強行澆透。
她心裡很清楚,這是林述年珍貴的第一次主動。
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可她真的不想為一時的上頭毀掉之前的所有。
林述年的右眉情緒地震了一下。
舌尖無意識地輕頂了頂左腮,籲出一口悶氣。
一眨不眨緊盯尤青的眼神裡,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卻又有些果不其然。
在黑夜中流動許久、指法生澀的鋼琴聲戛然而止。
那人好像也在嫌自己彈得難聽,終于死心放棄。
“昨天,我收到一封信。”
林述年蓦地出聲,不動聲色地向後一退,坐得離她遠了些,眼神瞥向遠處的景色。
尤青緩緩放下手掌,抿着唇角,心虛地看向他的側臉。
“吳觀霜寫的。”
林述年說的雲淡風輕,尤青的心髒卻一下子提溜到嗓子眼。
“她說……”林述年自嘲的輕輕嗤笑一聲,“年初的時候,她在火車站看見你和段措親得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