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是他了。

他們如藤蔓一般緊緊摟在一起，仿佛要互相将自己揉進對方的身體。

*

“小林同志，這雞你一定要拿着——”李霞熱情地将自家養得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一個勁兒地往林述年懷裡塞。

林述年皺着眉直打後退，看着公雞那兩隻威風凜凜的眼睛他就害怕：“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不能拿你們的東西……”

尤青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陽春白雪如林述年，與這大公雞确實有些格格不入。

“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你就别推辭了……”趙小元奪過李霞手中的雞，就拿着麻繩想給它捆到法院的公派摩托車後面。

“不行不行真不行，趙大哥李大姐，我還得坐後面，是真怕這家夥——”

尤青上來替林述年解圍，一臉害怕的樣子，“萬一它在路上啄我怎麼辦，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心領了——”

林述年在後面搗蒜似的點頭。

“李霞，拿回去把它宰了，拔毛收拾一下，再給小林同志帶上路——”趙小元将公雞塞到李霞手裡。

“哎！”李霞風風火火地抓着雞就往家的方向跑。

林述年見狀急忙發動摩托車，尤青眼疾手快地跳了上去，兩人風一般地就飛了出去。

“哎哎哎小林同志，等等我的雞呀！”

趙小元在後面急得直拍大腿。

“再見——”

尤青笑着轉過身，沖他呲着一口白牙揮手告别。

*

劇本審批通過，經過一段時間訓練的青年演員們一個個有模有樣。

畢了業後無所事事的祁蕊被尤青特意拉來做服裝顧問。

“清裝？不行不行——”祁蕊搖頭直擺手，“我曆史學得可差勁了，别給你搞砸了！”

“不會就學，我相信你的審美，”尤青将她拉回來，“這是我第一部作品，我真的非常需要你！”

祁蕊看着一臉相信她的尤青，咬着唇艱難點了頭，硬是被趕鴨子上架。

從此之後，她沒事就去圖書館借書查服道化資料，憑着他爹祁航制片主任的關系，清裝和頭飾這些是能借的借，借不到的就自己裁布自己做，終于在開機之前搞定了所有主演的服飾。

這天拍攝定妝照，尤青興奮地一晚上沒睡着，第二天頂着兩隻黑眼圈去的拍攝場地。

鄭楊從化妝間走出來，尤青跟攝像師正在溝通，聽見腳步聲靠近，她擡起頭來，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的第一個男主秦觀祿從書裡走出來了，她想。

少年的粗亮發辮垂至後腰際，劍眉入鬓，不怒自威。

尤青喊他做幾個動作，攝像師開始鏡頭捕捉。

一動一靜間，他靜時眼神含悲憫，動時卻暗凝殺氣，微笑時又于溫潤中見克制。

素色交領長衫淩厲掀向一側，儒雅與剛毅之氣神奇地同時在他身上交融。

這時任秋也做好妝造走了出來。

輕盈劉海兒下那柳葉眉彎彎，一雙俏皮荔枝眼顧盼生輝，不時還露出幾分狡黠，鬓邊兩縷小辮愈顯靈動。

腰間纏着九節鞭，右側還挂着一隻獅頭金鈴铛，随着蓮步輕移不時發出泠泠響聲。

鄭楊見一起訓練的小夥伴來了，頓時收不住嚴肅的表情，一下子破了功，嘴角可愛挑起，輕扯起任秋的小辮逗她。

尤青正星星眼地看着自己的男女主角互動，扮好的武岐也走了出來。

“青姐。”

他嗓音沉穩地過來打了聲招呼。

尤青不舍得的将視線從那兩人身上拔出，望向奶兇的武岐。

他此刻面無表情負手而立，一絲不苟的長辮垂在身後，少俠銳氣盡顯，沒有人比他更适合隐忍清冷的晏照玄。

“來來來，你們三個站到一處拍幾張——”尤青激動地武岐推到那兩人身旁，讓任秋站到中間面對鏡頭。

又招呼其他兩個男生分别側站到任秋身側，兩人保持對立的姿勢。

“快快快——”尤青又着急忙慌地跑到攝像師小柏旁邊，讓他開拍，“多拍幾張雄競修羅場，啧啧啧，想想就激動……”

尤青用食指托住下巴，看着眼前三個水靈靈的主角，忍不住自言自語。

“尤姐，什麼是修羅場？”攝像師小柏聽見她口裡爆出的陌生詞彙，不由得将眼睛移開照相機，扭過頭好奇地問她。

這把尤青給問住了。

“額……”尤青用食指叩叩太陽穴，“就是一群男的為了搶女人，互相往死裡卷——”

“尤姐，卷又是什麼？”

小柏越聽越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