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的電音變得愈發急促和明顯,一道磕磕絆絆的鐘聲不知從哪個喇叭裡傳了出來,就好像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從喉嚨裡發出的破碎喘息。
八點。
按照監獄的時刻表,這應該是上午工作的時候了。
在這條走廊裡,燈光勉強算得上穩定,除了地面上不時出現的血迹,它應該是目前整個監獄最“正常”的地方了。
祁瀾在走廊盡頭看到了消失的旁哥和他身邊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大約十來個他沒有太多印象的囚犯。
看來,曾經去過醫療室,并且恰巧碰到過獄警帶人進來的囚犯,也不止他一個。
隻是現在,這些人的眼睛都是一樣的空洞和麻木,在祁瀾的身形出現在他們眼中的瞬間,他們就如同餓得發狂的狼群,發瘋般地沖了上來。
在他們身後,有一扇被暴力打開的鐵門。那扇門上全是血,看起來是鎖住後被人強行砸開的。
這群囚犯裡有不少人手上帶血,有的人手指關節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開門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顔就站在走廊盡頭的門前,他對祁瀾能夠找到這裡有些意外,但也并不在意,對方的狀态明顯是強弩之末,就算這些囚犯一時殺不了他,拖到異常蔓延過來,等他的生存值或者san值自動歸零也是一樣的。
【生存值:16】
【san值:24】
和顔的判斷一樣,祁瀾能走到這裡完全是靠着意志力硬撐下來的。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不是和人硬碰硬的時候。
但我人都快沒了還講什麼理智?
隔着一群瘋狗般的囚犯,祁瀾冷冷地與門前的顔對視。
過去總是挂在他眼角眉梢的懶散随意不知何時褪去了。
顔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陣寒意。
“你還是死了,更順眼一點。”
祁瀾嘴角突然勾起一個笑來。
下一刻,他抽出口袋裡那把尖端鋒銳的牙刷,狠狠紮進自己的左手手臂。
尖端刺入皮膚,他手上用力,生生把那道口子撕扯開,更多的血絲從皮膚之下翻滾着湧出。或許是有了出口,遍布全身、快被血絲撐破的血管,終于短暫地平複了下來。
生存值掉到了11,但可能是跑出了大量血絲的緣故,san值的下降稍微減慢了一些。
從傷口蹿出的血絲在空中迅速生長,它們如同一蓬炸開的猩紅菌絲興奮地撲向沖來的囚犯,鑽進每一個囚犯的口鼻之中。
随着祁瀾受到污染的加重,他的血液化成的血絲污染能力似乎也變得更強了,這群囚犯雖然仍在顔的控制之下,臉上卻全部露出了極端痛苦的神情,動作也變得僵硬起來。
祁瀾抽出刷柄,右手握着牙刷,踩着滿地猩紅血絲,朝着顔走去。
“其實這個世界過不過我已經不在意了……”他的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現在,我隻是單純想讓你死而已。”
闆寸頭被這駭人的一幕吓得僵在了走廊口,如果之前的B39多少還能給他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那這時的B39,就像個完完全全的瘋子。
“難道這個監獄裡就我一個正常人嗎……”
闆寸頭緊緊貼着牆壁,感覺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嗒,嗒。
祁瀾每一步落下,就有一個囚犯全身爬滿血絲跌倒在地。
他們眼中的麻木空洞逐漸被驚恐絕望所取代。
祁瀾用最高效的方法幫他們擺脫了顔的控制。
顔臉上的從容已經消失了,他的目光飛速變幻,在祁瀾距離他隻有三步遠的時候,他終于下定決心,一把拉開鐵門,跑進鐵門後黑暗的樓道當中。
祁瀾幾步上前,他正想跟進去把人徹底解決掉,就聽到樓道之上傳來一聲慘叫。
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從樓道上滾落下來,屍體脖頸處光滑如鏡,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平整切割開了。
這是顔的屍體。
猩紅的血液沿着樓梯緩緩流了下來。
祁瀾避開血液走進樓道,向上看去。
在這處樓道的最上方,不是轉角,不是門,而是一片翻滾的灰色濃霧。
第九号監獄這個世界裡,沒有A區。
偏偏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闆寸頭驚慌的聲音:“哥!哥!好多囚犯都往這邊跑過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