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他！”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觸角下發出。

但他的聲音明顯有些遲了。祁瀾已經将一顆眼珠強行塞進了蠕蟲的嘴巴。另一顆眼珠則是被他扔向前面一個血淋淋的怪物。

空出的那隻手從褲兜裡取出一把紅色的藥片，手指連續彈動，破風聲裡，藥片如镖般飛射向另外兩人。

“不用謝我！”

丢下這句極盡嚣張的話，祁瀾就好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魚一樣閃進自己的病房，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啊！眼睛！我的眼睛！！”

“那是什麼東西？”

“離它遠點！快走！！”

……

眼珠的效果立竿見影，門外陷入一片混亂。祁瀾以最快速度把自己那張病床的固定裝置解開，拉過病床抵住房門，又把最近的幾個收納箱全部扔去壓在床上。他猶覺不夠保險，打算把置物架也搬過來，走到窗台前才看到面朝下趴在一地血泊中的病人。

“唉，我都把你藏這兒了他們也不肯放過你，你要是泉下有知，就去找他們報仇吧……”

祁瀾不忘給門外四人甩鍋，他俯身去拿置物架，突然發現病人的身體有着極細微的起伏。

回頭朝房門看去，病床沒有被推動的痕迹，那些人似乎暫時顧不上他了。

祁瀾這才略微放心下來，松開置物架，将地上的病人翻了個面。

病人臉上的膿疱腫得更大了，看起來就好像随時會爆開一樣。祁瀾将手伸到膿疱的上方，感受到了輕微的氣流——病人呼吸均勻，似乎仍在酣睡。

“這藥的助眠效果也太好了一點……”

目光向下，病人的衣服上有着好幾處被洞穿的破口，但破口中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黑色的黏液。

“這還是人嗎？”

祁瀾有些遲疑，自從到了這個奇怪的療養院，他好像就沒見到幾個正常的人。

重新提起置物架，他把病房門嚴嚴實實地堵上後，才回轉過身，拽着病人的一條胳膊，把對方拖到了靠牆的空地上。

做完這些，門外已經沒了聲音，那些人好像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去了其他地方。

祁瀾這才靠着牆坐下來。他擡手想摸自己的眼眶，觸碰到的卻是一個個膿疱。這些膿疱的大小和病人臉上的不相上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眼珠脫手後，它們沒再繼續長大，也沒有擴散。

紅色的藥片被他扔了出去，就算沒有扔掉，那些藥片估計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不然病人的臉上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祁瀾想到了診療室裡的藥櫃，但那個地方實在有些危險，就算他把裡面的眼珠帶了出來，在一堆翻倒變形的藥櫃裡找藥也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既然是療養院，總不能隻有一個地方有藥，應該有藥房或者儲藏室什麼的……”

想到這裡，祁瀾靈光一現，從褲兜裡取出那張被揉成團的注意事項，目光落在最後一行。

“第一個送入後的三個團塊對應的大概率是診療室，第二個送入後的四個團塊應該是一個比診療室的治療規格更高的地方，如果找到對應的地點，就能拿到具有治療作用的藥物。”

看着寫滿注意事項的紙張，第三條的“不要直視療養人員”似乎漸漸和病人的提醒重合到了一起。

你們根本不懂什麼叫治療？

祁瀾回憶着白日裡病人的行為，對方沒有表現出任何對醫護人員的尊敬，他的态度更像是對待病人而不是醫生。

結合診療室裡仿佛發生過暴動的景象，祁瀾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間療養院裡的病人和醫護人員，不會已經對調了吧？”

但這個猜測很快就被他推翻了。如果已經對調，為什麼這些病人沒有像診療室裡那樣殺死醫護人員，而是将他們留在了病房裡喂藥？總不能是這些病人突然集體發展出了某種奇怪的角色扮演愛好。

而且在暴亂最終沒有得到控制的情況下，診療室那扇一撞就碎的玻璃門，是不可能完好無損還有人上鎖的。祁瀾不認為這些病人玩角色扮演還盡業到去給診療室換個門。

單從吃藥後的景象來看，兩個醫護人員怎麼看都比滿臉膿疱的病人可靠一些。

想不通，他索性就不想了，擡頭看了眼門框上的時鐘，馬上就要到午夜零點了。

任務面闆上沒有具體說明每天一次的确認機會是到午夜零點還是次日八點，祁瀾直覺那個任務很重要，不想浪費掉一次機會。

他在一天接觸到的人裡選了個感覺最不正常的，試着小聲說道：“零号病人是和我同病房的這個病人？”

“确認失敗。”

“您已使用一次确認機會，您的确認機會還剩六次，請謹慎使用。”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祁瀾有些失望，他本以為确認結果會給出一些信息，至少讓他知道對方是不是真正的病人。

“隻能等明天再和病人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