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張紙後面,是一份打印日期為5月30日的用藥申請。
祁瀾看不懂上面晦澀的藥物名稱,但從列在各種名稱後的數字就可以看出,這份申請涉及到的用藥劑量相當之大。
申請的最後一欄備注着幾行文字:“根據已有的藥物儲量,我們隻能對其中一人進行完整治療。從病情發展的嚴重程度估計,小福的康複概率在75%左右,是小壽的3倍以上,但他執意将治療機會留給小壽。”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采用這一治療方案,我們也無法保證能夠完全治愈小福。并且,如果始終無法與外界聯系,這一治療方案涉及的用藥劑量很可能使已有藥物提前一周耗盡。”
在右下方的申請人處,是一個蒼勁有力的手寫簽名,隐約能辨認出一個“呂”字。
“小壽?江小壽?這是照片裡那個男孩的名字嗎?”
祁瀾将紙片翻到一邊,突然發現紙的背面有一段極為潦草的鋼筆字。
“準許……治療……江小福?”
這份用藥申請似乎最終遞交到了院長的手上。
他又看向最後一張落下的紙片,這張紙上就沒有多少有用信息了,看起來是從五月的某個病人的診斷資料上掉落出來的。
将前兩張紙塞進背包,祁瀾取出櫃子裡的其他文件翻看。這些文件和前一個櫃子裡的很像,隻是記錄時間集中在了5月份。
從文件内容來看,療養院早期的治療方案還算謹慎和克制。但在5月中旬,一批保守治療的患者症狀急劇惡化,在查房過程中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這讓激進派的醫生在治療方案的讨論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後續的給藥劑量也相應加大了不少。
在高效的新藥研發和足夠的用藥劑量之下,患者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直到5月28日,因為無法補充新藥,所有文件中的治療方案都重新進行了調整。
随着時間推移,用藥劑量變得越來越少,患者的情況開始反複,部分患者對醫護人員産生了質疑。
更糟糕的是,因為藥物有限,原本用于醫護人員預防感染的藥物也被抽調作為患者的備用藥儲存,在治療中出現症狀的醫護人員逐漸增加。
為了安置這些醫護人員,經由院長批準,醫護大樓第三層被清理出來作為隔離區域。
即使沒有親曆,透過一份份白紙黑字的文件,祁瀾也能感受到籠罩在整座療養院之上沉悶而壓抑的氛圍。
他打開第三個櫃子,拿出的第一份文件就是江小福痊愈的報告,看日期,這件事發生在6月3日。
“按照江小福的說法,那是快一個月以前的事了,所以現在應該是7月份?”
祁瀾繼續翻閱後面的資料,他注意到了兩次關于用藥劑量的提案。兩次提案都由呂醫生發起,每一份提案的核心思想都是節省用藥,以盡可能延長治療時間,直到和外界重新建立聯絡。
6月12日,用藥劑量被壓縮帶來的問題集中爆發了。從視覺區到觸覺區,多名醫護人員進行早間查房時遭遇襲擊,再也沒能走出病房。
文件上的叙述相當簡略,但祁瀾還是從字裡行間推測出來,療養院裡出的事恐怕和第五層有關。
在6月12日之後,一份由院長親自簽發的重要文件上用紅色加粗的字體注明:除高級醫師外的所有醫生和護士,嚴禁進入自身負責區域以上的樓層;第四層觸覺療養區的醫護人員,除《注意事項》第六條所述情況,嚴禁靠近第五層。
櫃中資料的日期截止于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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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特殊藥物使用問題的報告
經由負責特殊藥物處理和研發的科研團隊彙報,部分特殊藥物已連續三日出現不明異常,已探明的異常情況為:
1.導緻所在療養區患者的病情急劇惡化(主要表現為攻擊性增強);
2.在正午12:00至13:00間讓所在療養區人員産生大規模群體性幻覺,在夜間22:00至24:00間産生未知白光;
3.對接觸、觀測及任何處于直徑一米區域内的人員帶來感染(該感染發病迅速,目前已有三名醫護人員出現異常被轉移至隔離區域,此外,有人員近距離接觸時間過長可能導緻白光産生時間提前)。
當前已采取的措施為:
1.使用含<零号病血>的封條密封所有特殊藥物;
2.要求所有醫護人員在出現異常的時間段内離開療養區及其他特殊藥物存放區域。
經讨論後補充采取措施:将未出現異常的特殊藥物單獨取走,另行封存。
如該異常持續出現,且患者病情繼續惡化,在無法聯系到外界的情況下,我們将考慮把所有資料轉移至重症病棟,集中精力進行病理分析和藥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