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和霍利斯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進行完面部核驗後,幾人就加快腳步朝東側的自動扶梯走去。
大廳裡很安靜,能聽到他們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一個個擺放着香水樣品的展示櫃在霧氣裡若隐若現,似乎是受到光線折射的影響,那些展示櫃的輪廓看起來有點扭曲,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
幾人很快來到了自動扶梯前。這是一部金屬結構的扶梯,梯級之間高差較大,顯得有些陡峭,在濃厚的霧氣裡隻能看見往上兩、三個台階的情況。
由于哈洛特百貨中心的電力系統在出事後就受到了損壞,這部自動扶梯早已停止了運行。扶梯入口的地面和台階上積聚着大量白色黏液,透過黏液間的空隙,依稀能看見大片血迹和淩亂的鞋印。
這裡很可能發生過嚴重的踩踏事故。
祁瀾又回到了霍利斯一隊的中間。随着走過的台階一級級增加,他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反而發現台階上的黏液在變少。
但僅僅幾級之後,黏液又多了起來,隻是這次像是從二樓淌下來的,顯得更加濃稠,每往上一步,都會在作戰靴的鞋底拉出細密的黏絲,讓行走變得異常費勁。
如果從洗手間裡離開的那個東西是從自動扶梯去的二樓,台階上的黏液應該是更加均勻的分布才對。
領完裝備去休息室的路上,西蒙曾經給祁瀾講過哈洛特百貨中心的内部結構。祁瀾記得,除了這部自動扶梯,在公共洗手間附近,還有一個樓梯間,從樓梯也能走到二樓。
那個東西,大概率是從樓梯間去的二樓。它在二樓注意到了一樓裡幾人的行動,走到自動扶梯前查看,這才發出動靜,被瓦倫娜和紮克察覺。
當二樓平台的輪廓出現在祁瀾眼前時,耳麥裡其他隊員平穩的呼吸聲再次消失了。
二樓顯然比一樓更加危險。
他跟在馬修身後踏上平台,看見其他人就站在扶梯的出口附近。
整個二樓一片漆黑,空氣又濕又冷,霧氣就像潮水一樣湧動着,遮蔽了視線,手電光照亮的範圍變得極其有限。
在這片黑暗之中,隐約能看到遠處有一個白色的光點,但光點始終停留在一個位置,沒有移動。
幾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他們沒有停留太久,等所有人都上樓之後,就兩兩成隊,由喬殿後,謹慎地朝着發出光亮的地方走去。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排排貨架在霧氣裡若隐若現,大部分貨架都被打翻在地,砸進了地面的血迹當中,白色黏液倒是要比一樓少一些,隻在靠近扶梯的地方比較多,能夠清楚地看到黏液在地面上拖動的痕迹。
這些痕迹很亂,就好像有個滴落着黏液的東西在四周漫無目的地遊蕩。
祁瀾和安德烈并排走在馬修和霍利斯身後。他往地上看去,注意到隊伍的旁邊有幾個和扶梯上一樣的鞋印,鞋印花紋和馬修的作戰靴很像,前端較為清晰,後端模糊,還有一些拖擦的痕迹,很可能是瓦倫娜兩人留下的。
鞋印的走向和黑暗裡的光點一緻,但奇怪的是,他們一路走來,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
往前走了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斜靠在翻倒的貨架旁邊,從頭顱到胸部都不見了,好像融化了一樣,本該是斷口的地方堆積着厚厚的膠狀黏液,這些黏液混雜着絲絲縷縷的紅色,正沿着它殘缺的上半身緩慢地往下淌落。
從屍體上還未被黏液覆蓋的區域來看,這應該是一個來百貨中心購物的人。
繼續前行,越來越多的屍體出現在貨架之間。它們幾乎都是蹲姿或站姿,好像在躲什麼東西。這些屍體全部沒有頭顱,或者說,它們的頭顱已經如同蠟油般被腐蝕融化,隻剩下一灘紅白夾雜的濃稠液體,看上去駭人而詭異。
經過又一個貨架後,最前面的手電光照到了一個長方形的展示台,一個牌子歪斜地落在展示台的一角,上面濺有大量血迹。
靠近展示台的屍體情況有了明顯變化。還未被融化的軀體上存在大量刀傷,這些傷口中爬滿白色的黏液,仿佛某種從人體中生長出來的菌類。
大片大片的血迹呈噴射狀灑落在各處的貨架上,地面幾乎被血液染成了暗紅的顔色。
即使佩戴有面罩進行過濾,祁瀾依然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這裡的血腥味有多重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他身旁的安德烈顯然也聽到了這個動靜。兩人側轉過身,就見喬朝黑暗中的某個方向指了指,然後比了一個要去查看的手勢。
安德烈把祁瀾往前推去,示意他跟上前面的隊伍,然後就和喬一起将手電光調小,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祁瀾往展示台看去,略作猶豫後,追上了馬修和霍利斯。
那個展示台大概率就是女人在電話裡提過的蛋糕區,整個哈洛特百貨中心的異常應該都是從那裡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