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揪着更緊,他對自己是純粹而不帶有任何目地的,看着傷很重的樣子她更愧疚了。聽見軍醫說傷口偏深,所幸避開要害,血已然止住,每日換藥、休養些時日方能痊愈。
兩日了顧羨知還未醒,躺在那閉着眼,一動不動的,牧白一直都在照顧他,顧裴得了空便來。
顧羨知是在第三天早晨醒來的,牧白貼心的給他墊上軟墊,他坐起身背靠着。見除了牧白,鐘離流風也在這。
“流風兄!你怎麼來看我了?”他剛剛醒面色還有些泛白,沒什麼精神,嘴唇幹裂而發白。
牧白遞了杯茶,顧羨知接過喝了一口,聽他道:“我是此地的郡守,聽聞有朝廷的人路過讓我們此地的百姓得見安甯,隻是有個人因此受傷,我便來看看。隻是竟然是你,現在可還有哪不舒服?”
顧羨知隻穿了内衫,搖頭道:“我無恙了。”
“說來也是有緣,在此地遇見,等我好了一起定要好好聚一聚的。”
鐘離流風愣了愣,微微轉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了句好啊,這一幕自然而然落在了江浔也眼裡。
鐘離流風坐了會,見顧裴來同他說了會話便出去了,臨跨出門檻他回頭看了眼顧羨知,他受着傷竟然還沒心沒肺笑着,還對着自己擺手以示下次見。
他這般想着。
傻子。
原諒我以這種方式同你相見。
你不知道的是阿蠻是我,鐘離流風也是我。
作為阿蠻我終生都有愧于你,且确确實實傷害了你。隻有我作為鐘離流風時,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同你談笑風生。
出了廂房,下到一樓出了驿站。
江浔也攔住他,“阿蠻,你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對他上了心。”
阿蠻眼神躲閃着,微瞪着他,“我當然是因為愧疚啊!”
“而且他父親不喜我,他因為我受傷總要來看看他知道他痊愈吧。我這次隻好以鐘離流風的身份來了。”
見他盯着自己不說話,讨好的拉拉他衣擺輕輕晃了晃,“而且你是唯一一個得知我秘密的人。”停下晃動,歪着腦袋翻出眼白,伸着舌頭,另一隻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引得江浔也不禁輕笑出聲,眉眼彎彎,眼睛含着笑。
鐘離流風見他笑了,笑道:“江浔也你就該多笑笑,你模樣生得這般好,笑的時候才會更加平易近人。但你是面冷心熱的。”
江浔也被這麼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面上沒有羞赧的笑,除了那紅了的耳尖和微微發紅的臉。
他長得好他是知道的,畢竟在上京就有很多姑娘家喜歡自己,大膽示愛的也是有的。說他是清冷又俊美的小侍衛。
來了鹹安也是有不少目光,肆無忌憚、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在他習以為常了。
穩了穩心緒,擡眼看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恢複了清冷,道:“你知我面冷心熱,那你呢?你是怎樣的人?我好像懂你又好像不懂你。”
腦海浮現一幕幕,不用的她。
學箭、學飛镖的努力和堅持;自己捅自己的狠勁;晚上回府鑽狗洞被卡住的窘樣;
以鐘離流風身份時回府,與謝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話,說對他仰慕已久,說他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在借口出恭為由引開謝宴辭,悄悄回房換了女裝裝作剛醒的樣子出來。
當衆擊登聞鼓,甘願受三十平杖,隻為那會試真相,與戴蒙勇敢對峙。在地窖時卻怕黑。
“滿嘴謊話是你,堅持不怕吃苦是你,聰明果敢是你,不怕死也是你,偶爾會範蠢也是你,受刁難不願吃虧也是你。”
鐘離流風好笑道:“你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隻是……我并非良善之人,别把我想的太好。”
江浔也俯視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能屢次傷害自己以達目的我就多多少少猜到了。”
鐘離流風讪笑道:“你都知道了那還有啥意思。”
轉身朝郡守府的方向走,手伸的高高的,披着發,有一半長發由發冠高高束起微微晃着,“再見。”
當日回府路上,已然天黑在外面遇到了來鹹安後正式上任第一天街上人販子,與自己說話的那位。
他攔住自己陪笑的同自己說着話,将自己拉到一旁看了眼四周确定四下無人,給自己遞了一些銀兩,鐘離流風笑着收下放進衣襟内。示意他開口。
他小聲說了兩句,遞了一封信箋。鐘離流風見四下無人無人經過,而此地甚少有人來往,将信箋收近袖中,表示此事會替他辦成,這才轉身作無事往府的方向走。
回了郡守府,獨自進了屋内将門關上。點燃燭火,頃刻間屋内燭光通明,他掏出袖口的信,看完信,将紙連帶信箋點燃,丢進桌上的一個碗内燒盡成灰,在倒入簍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