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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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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陳嘉效開始常年往英國跑,嘗試過尋找周盡霖的父母,但都杳無音訊。江柳琳對這對夫妻也了解不多,回憶他們還在國内的時候就不怎麼和小區鄰裡來往,比醫生還忙,簡單來說就是蠻有傲氣的一家人,他們的兒子倒是很和善懂事。

真真……真真……

陳嘉效不知不覺已經入夢,夢回托管班的男生宿舍,一群人熱火朝天地聊遊戲、聊球賽,周盡霖才下晚自習回來,從包裡掏出一封信就又要出去,有人起哄:“是不是又是‘真真’呀?”

一屋子男孩瘋狂起哄,吹口哨的、呐喊的,上蹿下跳把宋老師招來了,仍然沒有收斂,急于和宋老師分享八卦:“老師,盡霖哥談女朋友了,是一個叫‘真真’的女孩子。”

“去你的。”周盡霖拿起一個枕頭砸過去,情緒淡淡地罵人。

宋老師其實也驚奇,看了眼周盡霖,卻是好笑問男生:“你怎麼知道?”

“他上次寫信我看了一眼嘛。”男生有些心虛,掏了掏頭發,偷偷瞥了眼周盡霖的表情,老老實實交代了,“我說他有時候大半夜還一個人在客廳學什麼,好奇嘛!”

周盡霖倒也沒生氣,在一片“籲”聲鎮定走出去。

男生宿舍都知道周盡霖一直在和一個叫“真真”的女孩寫信,那時候很流行找筆友,周盡霖也還和外國佬寫信,所以開過幾次玩笑後,大家也都覺得“真真”不過是周盡霖的筆友之一。

有一次周盡霖外出參加比賽,返程路上堵車,等他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陳嘉效下晚自習的時候收到他發來的短信。

他托他到收發室拿信。

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陳嘉效看着周盡霖幾條短信,書包都沒收拾就全速往收發室跑,趕到的時候老大爺正準備鎖門,他好說歹說才擠進去,大爺讓他自己找,自己在旁邊悠哉抽起煙。

滿腦門汗來不及擦,陳嘉效打着手電筒一封封信地翻,找到的時候,一滴汗滴到了信封上,這讓一向臉上都沒太多表情的陳嘉效皺了下眉,第一反應是慌張,他弄髒了盡霖哥的信。

周盡霖知道自己趕不回來拿不到信,幾條短信,陳嘉效就知道這封信對周盡霖而言有多重要。

周盡霖的請求,給少年陳嘉效一種莫大的榮譽,他有使命感,為周盡霖對自己的信任暗暗欣喜。

可如果他把事情弄糟了,他害怕周盡霖會對他失望,以後就不會再叫他幫忙了。

雖然認識這麼多年,陳嘉效知道周盡霖的為人,他永遠是一個親和、友善的大哥哥,可陳嘉效就是忐忑有一天周盡霖也不讓他跟在他屁股後面了。

那天晚上,陳嘉效睡得迷迷糊糊,始終不踏實,被人輕輕拍醒,看到是風塵仆仆的周盡霖,他表情抱歉,欲言又止,正想要離開,自己主動坐起來,從一本書裡翻出那封信交到周盡霖手上。

深夜的教職工宿舍區靜悄悄,蟬鳴也安息了,夜空被一輪明月照得格外亮,顯得特别高,陳嘉效蹲在旁邊吃着周盡霖給他買的夜宵,有些心虛:“信封上有個印子,是我的汗,抱歉,哥。”

周盡霖不過一笑,“我以為你沒睡,把你吵醒了應該是我和你說抱歉。”

陳嘉效是夜貓子,整個男生宿舍最能熬的,今晚他睡得有點早,倒讓周盡霖充滿歉意。

“我本來想把信直接放你床邊的,但又怕他們發現,所以就先夾我書裡了。”

陳嘉效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隻是潛意識覺得,每次那群人調侃周盡霖和“真真”,周盡霖其實并不是很開心,雖然有時候他都難得地從周盡霖臉頰看到一絲屬于男人的羞澀。

周盡霖沉默幾秒,忽然拍了拍他肩膀,“謝謝你,嘉效。”

“其實你應該給我打電話的,隻發短信的話萬一我沒看到呢?”

周盡霖眉頭一動,無奈笑說:“我怕打擾你上晚修,再說因為這個害你手機被沒收就不好了。”

陳嘉效想了想,一擡下巴,示意他:“你現在不看嗎?我先上樓了。”

他很自覺,反倒讓周盡霖有些愕然,摸着手裡的信封,嗓音忽然變得更加柔和:“我估摸着信是今天到的,想盡快看到。”

陳嘉效并不是什麼都不懂,那時候他初二,班裡很多女生想和他一個小組,喜歡開他玩笑,可他隻覺得有點煩。周盡霖這句話,讓他思緒拐了個彎,想了想才開口:“是那個真真嗎?”

緊接着,他在周盡霖那張臉上看到了一縷溫暖入神的淺笑。

“臭小子,平時屁不放一個,其實什麼都聽到了。”周盡霖突然來這麼一下,弄得陳嘉效有些尴尬,冷個臉說:“那他們天天在宿舍嚷,我是聾子才會聽不見。”說完,斜眼睨了周盡霖,發現他沒什麼異樣,忽然覺得好笑,“誰能想到你老大哥還有枯木逢春的一天。”

聽他似嘲似譏的,周盡霖直接給他一拳,笑罵:“行啊你陳嘉效,敢說我了,膽子肥了。”

陳嘉效整個人晃了晃,輕快笑出聲,站起來轉身想走,“看你的信去吧。”

“真真是一個特别好的女孩子,所以我不希望那些人開她玩笑,而且……我們隻是相互寫信,我不希望這對她産生什麼不好的影響。”忽然聽到這句話,陳嘉效覺得周盡霖的嗓音溫沉到讓人幾乎産生錯覺。

“所以我要謝謝你,替我把信收起來。”

周盡霖的意思,好像他和“真真”真的隻是單純筆友的關系。可那天晚上他寥寥幾句話,就讓陳嘉效在心裡默默确定了一些事。

那個“真真”對周盡霖來說,是特别的。陳嘉效和周盡霖一起長大,知道雖然周盡霖一直給人溫暖和氣的感覺,但其實他内心是常年長滿荒草的,很難有人能真正走進去,感受周盡霖。

可從那天起,陳嘉效覺得周盡霖變了,他好像在默默又小心謹慎守護什麼。

陳嘉效甚至新奇地覺得,說不定,還是周盡霖單戀“真真”。

所以之後周盡霖從沒有“展示”過自己的女友,陳嘉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甚至沒有像那些人一樣熱情積極地八卦,仗着自己懂得什麼就冠冕堂皇、信誓旦旦地私聊周盡霖,打聽他是不是和“真真”在一起了,那個人女孩子是不是“真真”。

他隻是送上一個點贊,無論如何,真心為盡霖哥高興。

他很希望,有個懂盡霖哥的人陪着他。

周盡霖不缺愛他的人,隻是一直得不到他想要得到的愛。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真真”,那會很好。

“真真……”

陳嘉效身子劇烈抖了一下,險些斜着栽倒下去,他從混沌的夢裡打着冷顫地醒來,突然睜開的眼睛裡充滿迷茫。

鄭清昱曾經就叫“真真”,現在她父母都還這樣叫她。

她和周盡霖一直靠信件往來……

陳嘉效半邊身子發麻,失去韌性的背脊一再坍圮,整個人長長一條從牆角滑到地面,嘴裡叼着的煙積了長長一截煙,他冷眼眼睜睜看它掉落,整個口腔都是苦的。

鄭清昱就是那個“真真”,一切信息都被陳嘉效用自己将近二十年前還有前不久得知的所有信息串起來了。

他早該反應過來。

隻是時間過去太久,随着那個人的離開,和他有關的一切都在慢慢消亡。

其實世界遠比人所能想象的更小。

小到不止是他和鄭清昱在自濱城十年後在另一個城市和對方重逢。

世界又大到可以任由命運随意捉弄人類。

讓他們要去到另一個城市才能遇見彼此。

厲成鋒和鄭清昱口中的那場夏令營,本來陳嘉效也要去的。那次暑假,蔣然他們結伴到江城一個朋友家玩,周盡霖跟着一起,知道陳嘉效暑假都在東縣姥姥家,周盡霖還帶領蔣然他們到東縣搞農家樂。

去北京是臨時起意,蔣然他們一群畢業生,很潇灑,周盡霖問陳嘉效跟不跟着去的時候他們還嫌他是小學生。

陳嘉效姥姥姥爺倒是放得開手,主動拿錢去給陳嘉效報名,本來行李什麼都準備好了,出發前一天,陳嘉效姥姥在街上摔了一跤,陳嘉效怕姥爺一個人照顧不來,主動放棄了那次夏令營出去玩的機會。

不知不覺,煙蒂已經在腳邊已經堆了一地,陳嘉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去清掃,在一片晦澀的光裡,酸痛的眼睛忽然被手腕上那塊表的光芒閃了一下。

陳嘉效停下所有動作,丢掉工具,快步走向客廳,拉開櫃子一個舉手就把那塊已經停止運轉但價值依舊的理查德拿下來。

周盡霖有塊一模一樣的表。

這塊表是他高考結束上大學之前買的,當時江柳琳帶他挑成人禮,他一眼看到了擺在櫃子這隻理查德,有種看見故人的親切感。

當時江柳琳還有些意外,以為他不會花錢,也不在乎這些,不過還是很潇灑付了錢。

那時候她還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國内的前夫,老娘過得好得很。

鄭清昱第一次來到客廳,就問他能不能看一看這隻表,最後知道它已經不能運轉了,還感慨了一句。

陳嘉效也覺得可惜,這塊表陪了他很多年。

可也許,當時鄭清昱也是和他第一次看到它一樣,想起了周盡霖。

她還說,這個世界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戴這塊表。

在此之前,陳嘉效從不覺得自己戴和周盡霖一樣的表有什麼不妥,他懷念他,也鐘情這塊表本身,但現在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怎麼會是周盡霖?

這個念頭不斷在心裡沖撞,從病房到這裡,從黃昏到黑夜,陳嘉效幾乎要把自己為難到窒息都不肯罷休。

為什麼那個在鄭清昱心裡永遠不會死的少年是周盡霖?

陳嘉效也多麼希望盡霖沒有死。

可從厲成鋒口中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他明明覺得憤怒又迷茫,鄭清昱突然暈倒,這兩天他隻剩下迷茫。

親耳聽到鄭清昱寥寥幾句講述完她和那個少年的故事,陳嘉效又什麼都不剩了。

一切都太不真實,像當年周盡霖遭遇飛機失事離開這個世界一樣,可鄭清昱留在他肩頭的咬痕,還有凝固在衣衫上的淚又昭然若揭提示這一切的真實性。

客廳裡有一具佝偻孤獨的影子,久久沒有動,直到高樓外的燈火都漸漸熄滅,陳嘉效走到陽台外,明明夏夜很明朗,他眼前卻總有一層迷霧。

第一次站在高處望着深不見底的夜,會産生心悸的感覺,恐懼地止不住幻想自己随時會粉身碎骨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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