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
皇後虛擡了擡手,而後步履款款,緩步來到床前,溫和的笑着,坐在床邊,“你總算醒了。”
躺在床上的蘇瑾顯然驚呆了,打死她也想不到,剛來就直接見着後宮老大了?
還距離如此之近!
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卻被按了回去,‘老大’發話,“老實躺着,不必在意虛禮。”
蘇瑾表示相當麻爪兒,擱現代她最多也就跟在單位領導後頭見過市長。
如今可好,直接躺見第一夫人了?
雖然比喻不算恰當,但差不多是那個意思,現在她被子下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皇後看出她的緊張,特意又将聲線放緩了些,“你叫什麼名字?”
“我…咳…臣女蘇瑾。”意識到時代不對,蘇瑾趕緊調整用詞。
“令尊官任何職?”
“家父現任禮部侍郎。”
皇後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貼身宮女清音,“讓阮祿去趟蘇卿府上,就說蘇小姐在本宮這養傷,”
“是。”清音領命離去。
吩咐完,又轉頭去問躬身候着的那群太醫,“蘇小姐如何了?”
“禀娘娘,”彙報工作自然是盧院正的任務,“蘇小姐雖然蘇醒,但傷勢太重,需仔細調養。”
皇後思考了一瞬,下令,“你帶幾個人留下,仔細診治萬不可疏忽大意,其他人回去吧。”
“是。”
皇後又看向蘇瑾,溫聲道,“你先安心休息,缺什麼了就告訴竹韻。”
皇後身後又走出一宮女來,看樣子也是她近身伺候的。
“好生照看蘇小姐。”皇後吩咐道。
“是,娘娘放心。”竹韻屈膝行禮,畢恭畢敬。
“本宮明日再來看你。”皇後說罷便起身,再待下去,怕這姑娘不自在。
“多謝皇後娘娘。”蘇瑾起不來,隻能微微颔首,算是行過禮了。
待皇後走後,盧院正和同僚給她把完脈,又一起去研究藥方,竹韻貼心地将幔帳放下,讓她先好好休息。
蘇瑾躺在床上松了口氣,現如今就剩她一人了,她腦子才開始轉圈。
腦袋一轉先前的記憶便來了,腦海裡呈現出原主出事時的全過程。
出事當天,是上元節。
有道是: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上元佳節,原本足不出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全都可以踏着夜色自由行走在長街之上。
圓月當空繁星點點,雖也能令如洗的夜空多添一點光芒,卻仍不及人間那亮如白晝的缤紛燈火奪人眼目。
觀燈、猜謎、雜耍,無論哪裡,都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少女們駐足觀瞧,更是給熱鬧的燈會平添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其中,便囊括了蘇瑾、蘇茵兩姐妹。
姐妹二人雖非同母所出,感情卻勝似親姐妹,一路上蘇瑾都緊緊拉着妹妹的手,生怕熱鬧的人群将她倆沖散。
原本一切都很和諧,姐倆玩的很是盡興。
期間妹妹蘇茵看上了盞花燈,蘇瑾毫不猶豫地便給她買了,瞧着妹妹愛不釋手的樣子,她也跟着高興。
然而,花燈剛買完,突變瞬間發生,遠處的人群突然湧動,并傳來一陣嘈雜喊叫。
“快跑!”
“殺人啦!”
蘇瑾眼見得一群人往她們這個方向跑來,不禁擔憂地對身邊的蘇茵說道,“今日觀燈怕是不太平,咱們先回府吧。”
蘇茵若有所思的看向不遠處,輕輕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
說話間,呼喊的人群已經到了近前,混亂中更是将二人身邊的丫鬟沖散。
蘇瑾顧不得找,連忙拽着蘇茵的手,快步随大流往回走。
馬蹄聲漸進,蘇瑾側目發現一輛馬車來到近前,車夫焦急地揮着長鞭,但人群密集,根本無法快速通過。
而馬車之上,無論車轅、車頂都有打鬥在一起的身影,更别說緊跟在馬車後的侍衛,各個佩刀出鞘,和蒙面的黑衣人們進行着激烈的厮殺。
由于距離太近的緣故,蘇瑾直接将車上的标識看了個清清楚楚,正是皇家徽紋。
心下想着,不知是哪路賊人趁皇家觀燈之際行刺,膽子也忒大了些。
忽而,蘇瑾感覺手中一空,牽着蘇茵的手不知怎的滑了出去,她慌忙想回頭去找,可還未等她動作,便感覺身背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下意識的,她朝身後一撈,不知抓了個什麼東西在手。
接着身體便像發射的炮彈一般,橫沖出人群,大喇喇的出現在馬車一畔。
與此同時,方才在打鬥于車頂兩道身影中的其中之一堪堪落地。
緊接着半空中一道寒光映入眼簾,蘇瑾想都沒想便将手裡的東西擲了出去。
‘铛’地一聲,将夾風而來的劍身打偏。
蘇瑾不可置信的望着半空中那應聲而裂的碎片,直到尖銳的疼痛傳來,她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見自己胸前插着的柄劍,正微微泛着寒光。
那劍的主人憤怒至極,本以為一擊必中,誰承想半路跑出個女人來,壞了他的好事!
對方紅着眼狠狠地抽出劍身,蘇瑾眼前濺起大片血花,身上的力氣全部被抽離,她緩緩向後倒去,跌落進一個人的懷抱。
可惜,她來不及看清那人的樣貌,便閉上了眼睛。
值得慶幸的是,在閉眼之前,她看到殺她的那個人被一劍刺穿。
那她也算,大仇得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