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興阖述完前情,重重地歎了口氣。
而聽完的莊氏,已經徹底傻掉了。
看着繼妻呆若木雞的樣子,蘇興阖心中一暖,他覺得繼娶了亡妻後,做的最正确的決定,便是扶正莊氏。
看看,她多擔憂瑾兒。
也是,瑾兒從小到大,都被莊氏照顧的極好,在莊氏心裡,瑾兒是排在親生女兒之前的。
念及此,蘇興阖心中越發柔軟,甚至在開導莊氏,“事已至此,已遠非你我二人之力能更改的,瑾兒大抵…”
蘇興阖有些哽咽,“瑾兒大抵命中有此一劫吧,往後,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說這番話時,重重地握着莊氏的手。
若非如此,莊氏還回不過神來,她激動的眼睛有些濕潤,雙唇微微顫抖,聽見蘇興阖的話後,瞬間做上戲,抽噎道,“瑾兒可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怎麼…怎麼舍得。”
帕子一捂臉,開始‘痛哭’。
其實也沒必要非得捂臉才能哭,莊氏隻是怕自己憋不住笑出來露餡而已,她現在滿心都是‘茵兒的婚事,竟這般容易的成了,簡直太好了’的想法。
但蘇興阖哪裡懂得這些,好一頓安慰。
既是安慰莊氏,也是安慰自己。
好半晌,莊氏才止住了哭。
蘇興阖見狀,隻道是自己安慰起了作用,終于讓她平靜下來,才歎道,“也幸好你讓為夫将事情說了,不然茵兒的婚事我險些忘了,明嵩是個好孩子,茵兒嫁與他必定不會受苦,你且放寬心,莫要覺得這門婚事定的草率了。”
若放到平日,聽見蘇興阖連茵兒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她定是要生悶氣的,而現在,并顧不得那許多,隻樣作為難道,“不瞞老爺,原本茵兒的婚事,妾身倒是有些人選的,便沒告與您知。”
“咱們茵兒也不是那等借着婚事,想要攀附豪門望族的姑娘,妾身隻盼着對方是個人品好,知道心疼人的,咱們茵兒嫁過去夫妻恩愛便好。”莊氏歎氣倒,“永甯侯府在旁人眼中,自是嫁女兒的好去處,可妾身說句僭越的話,讓咱們茵兒嫁過去,妾身還是有些不願的。”
說着,莊氏靠上蘇興阖的肩頭,“侯府門第自是極佳,隻是門第高定有門第高的難處,咱們家遠比不上侯府,茵兒又不似瑾兒那般優秀,妾身實在擔心茵兒嫁過去會受委屈。”
“你放心,”蘇興阖撫着她的肩頭,溫聲道,“永甯侯府不是小門小戶,苛待兒媳的事肯定不會發生,你的擔心為夫能理解,我絕不會讓茵兒受委屈的。”
莊氏‘如釋重負’地歎道,“既如此,便都聽老爺安排吧。”
借着在蘇興阖懷裡的掩飾,她翹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蘇興阖欣慰于莊氏的懂事,“好了,莫再多想,早些安置罷。”
吩咐丫鬟們進來鋪床,二人收拾妥當後便歇下,隻是莊氏是強忍耐着躺在蘇興阖身邊輾轉反側,側頭看向身旁呼吸漸勻的男人,開心的根本睡不着,她多想現在就告訴茵兒這個好消息。
今夜,和她一般睡不着的還有許多人,其中永甯侯夫人鄭氏首當其沖。
她的兒子跟她大吵了一架。
那可是她一向溫順懂事的兒子啊。
竟不管不顧地朝她大聲吵嚷,還說了許多令她心痛的話,簡直…簡直…
鄭氏自從回屋後,眼淚就止不住的流,直哭到雙眼通紅,還停不下來。
她心寒呐!
當時,從前廳将兒子拉出後,她便一步不停地将人拉到老爺的書房。
幸而嵩兒當時病着,力氣并不算大,不然以她的力氣真不敢保證能順利鉗制住他。
待進了書房,鄭氏努力深呼吸了幾次,才稍稍感覺心裡平靜些。
這裡真是她來一次便難過一次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堅持自己收拾打掃從不假以人手。
老爺已離世那麼久,這裡還保持着他生前的樣子。
平複好情緒,她才看向自己的兒子,松開拉着他的手,當她松開手時,嚴明嵩由于一直在掙紮,沒想到突然卸了力而摔倒在地。
從前廳到書房,他掙紮了一路,也質問了一路,隻是一個字的答案都沒有得到。
見兒子摔倒在地,鄭氏心疼的想要去扶,卻被他冷漠地避開,并用一種她從未見到過的眼神看着她,鄭重道,“母親,我要娶的是瑾兒,不是蘇茵!”
她知道兒子一定會如此,這也是她為什麼一路上面對他的質問,隻字未回的原因,她不是不想答,隻是不知該如何答,直到到了現在也依舊如此。
原想着先拖一拖,待到那邊事定,兒子隻得接受,她好好開導開導,再好好為他尋一門好親事便可。
但哪想到她和蘇興阖的對話,就這麼直接被兒子聽了去,弄的她措手不及。
面對如此狀況,鄭氏知道這麼說兒子很難理解,但她必須明确的告訴他這個結果。
“你娶的,隻能是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