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蘇瑾,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見她神色肅穆,黑色的大傘給她平添了一股子神秘,加上周身氣壓極低。
就連方才一直吵嚷不消停的吳屠戶,此時也不禁瑟縮了一下,小聲反駁道,“林紅杏是誰?我不認識。”
“不認識?”蘇瑾冷笑一聲,“要不要去請了你左右的街坊鄰裡,來問問啊?”
先前林紅杏來他這買肉時,沒少被他占便宜,吓的她隻能改去吳屠戶競争對手的那家肉鋪去買肉,那家肉鋪比他家貴上三文錢,但凡是被吳屠戶欺壓過的都隻能如此,為此他經常被街裡街坊背後說道。
吳屠戶一噎,接着沒好氣道,“認識又怎麼了?來我這買肉的老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麼,以後他們死了都是我殺的?”
“既然認識,剛才為什麼說不認識?”蘇瑾根本不管他後面連七八糟的話,直接揪住重點不放,“不是心虛,又是什麼?”
“我沒什麼可心虛的,一時忘了而已。”吳屠戶幹巴巴道。
蘇瑾:“好,既然想起來了,那就說說吧。”
屠戶:“說什麼?”
蘇瑾:“七日前,寅時,你在做什麼?”
吳屠戶一愣,沒想到蘇瑾将時辰說的這麼準确,心裡便開始慌了,難不成那日真被人瞅見了?
一慌,眼神就開始往地上瞟。
也就是暈着的石掌櫃身上。
蘇瑾:“問你話呢,你看他幹什麼?”
屠戶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我和老石在一塊喝酒,當然看他了。”
“哦?”蘇瑾挑眉,“隻喝了酒,沒幹别的?”
屠戶梗着脖子,“兩個大男人在一塊,除了喝酒還能幹什麼?”
蘇瑾挑唇一笑,“哦?那就奇了,怎麼林紅杏的手裡,有你衣服的料子呢?”
屠戶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什…什麼衣服料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嗎?”蘇瑾偏頭掃了他一眼,“那我提醒你一下,象牙白,你極愛重的那件?”
屠戶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就連一旁聽的雲裡霧裡的宛平縣都發現了。
他現在是一肚子的疑惑,那女子現在看來應該叫林紅杏,可她的屍身還沒尋回來,宸王妃怎麼就連人家手裡有什麼都知道了?
若說屍身和這倆犯人。
都可以說宸王妃掌握了線索,才來報的案。
可據她給的屍身之地,是一口井中,這總不能說她是事先潛下去翻看過屍體,才知道的吧?
而且看吳屠戶的表情,好像确實有這麼回事。
稀奇。
簡直太稀奇了。
難不成,這位宸王妃…有大能?
宛平縣在瘋狂心裡瞎猜,和他一樣的還有吳屠戶。
吳屠戶此時心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了,他那天确實是穿着那件象牙白織錦緞繡富貴竹的裡衫,這可是他最寶貝的一件衣服,平日裡宰殺牲口穿不了什麼好衣服,不過年節他都舍不得穿,若是出門喝酒,他也愛露一露他這件寶貝衣服。
當初見林紅杏實在貌美,為了彰顯自己的氣質,也曾穿這件在她面前招搖過,細細跟她講了這料子怎麼怎麼好,這花紋如何如何雅,總的一句話,就是他既有品味又有錢。
誰知林紅杏根本沒上套,害得他好一陣着惱。
那天去找老石喝酒,他穿的确實是那件,而且衣服也确實是被林紅玉撕了個大口子,後來上面還沾了些血迹,老石幹脆讓他把衣服脫下來幫他燒了,難不成那件衣服老石沒燒,被找着了?
眼神不受控制的又往地上的老石身上瞟,而這時,‘昏死’過去多時的老石也适時‘清醒’過來了。
“唉喲,小的該死、小的該死,”石掌櫃醒來後,先是迷茫的掃視了一圈衆人,接着便朝裴子弈磕頭,“小人隻是敬畏您的威名,絕無它意,還望王爺恕罪。”
“無礙。”裴子弈本來不用理他的。
隻是,怕他一直因為自己而耽誤蘇瑾的時間,便立時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石誠沒想到宸王一點這麼‘沒架子’,原想在上面做些文章也沒成功,隻好諾諾磕頭謝恩。
接着便開始表演,石誠畏畏縮縮的跪在那裡,怯懦道,“都怨小人膽小,受不起一點驚吓,實在慚愧,隻是方才小人迷蒙之際,聽見上差們在說吳兄弟的衣服,說起來,小人還得先給吳兄弟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