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林紅杏的丈夫木餘。
林紅杏在看到他時,瞬間止住了淚,猛地回身對蘇瑾道,“煩請上差再幫我一忙,我不想再同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還請上差通知我娘家人,将我屍骨帶走埋葬,紅杏感激不盡。”
說罷深深一福,蘇瑾輕輕‘嗯’了一聲。
林紅杏眉眼舒展地笑了,“紅杏心願已了,煩請上差将我收回吧。”
這個男人,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蘇瑾打開鎖魂袋,林紅杏瞬間被吸了進去。
鎖魂袋重新揣入懷中,蘇瑾把扛着的黑傘收了,這玩意兒還挺重,壓的她肩膀都有些酸疼。
蘇瑾捶這肩膀,看着公堂上哭的簡直要昏過去的男人。
這林紅杏的夫君木餘,也是間接殺害她的兇手。
二人成親也就短短一年,自從嫁給他後,林紅杏一直老實本分,她知自己樣貌出衆,怕憑白惹上是非,是以特别恪守規矩,等閑時節大門不出二人不邁的。
隻是,她可以管住自己,卻管不住那些垂涎于她美貌男人的臭嘴。
街巷鄰裡衆多,總有幾個壞小子。
見林紅杏長的漂亮,木餘偶爾還要出外工,時而三五天的不在家,便想找機會闖空門。
林紅杏曾壯着膽子用掃帚趕出去過幾個,但日子過的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事,是以每當木餘出外工,便提前讓他将自己送回娘家,自己娘家有哥哥弟弟,倒也安全。
那些人見占不着便宜,恨得牙癢癢,實質性的便宜占不着,嘴上的便宜可就怎麼下賤怎麼來。
林紅杏在他們嘴裡,愣是變成堪比青樓妓子的存在,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甚至連細枝末節都編造的像模像樣,久而久之,那謠言漸漸散的範圍越來越廣。
你要說,木餘每次離家,林紅杏是由他親自送回娘家的,哪有那個機會?
他們就能說隻是明面上回去了,都不用第二天,木餘一走林紅杏晚上就睡到别人家裡去了,人家娘家人還能自己往外說這些嗎?
況且,她還叫那個名字,不是有詩句為證嗎?
‘一支紅杏出牆來’,你指望她真能在牆裡待住嗎?
而且,自打木餘娶了林紅杏以後,出外工的次數比婚前多多了,你以為是木餘自己能耐嗎?
保不齊,他媳婦兒在裡面出了多少力呐~
街巷裡原本那些婦人就忌憚林紅杏的美貌,她們男人每每見着林紅杏時,就跟狗見了肉包子似的,若是木餘出外工,家裡有事需要人幫忙,那些男人的積極勁兒,就更别提了。
現在有謠言加持,那些婦人也總算是找着理了,耳提面命的不許自家男人再往林紅杏跟前湊,另聚在一起沒少嚼她舌根。
林紅杏心中一直郁結這一股氣,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無端承受那些謠言帶給她的傷害。
幸而,她的丈夫沒說過什麼。
隻是,她萬沒想到,她的丈夫、她的最親近的枕邊人,竟然在她生辰那天徹底發作。
那天晚上,她準備的一大桌子的好菜,又燙了木餘愛喝的黃酒,穿着她新做的衣裙,開開心心的等着他回家。
可是,左等不見人、右等也不見回,直等到二更才把人等回來。
而木餘已經喝的醉醺醺的,林紅杏趕緊把他扶進屋,生辰都沒回家陪她過,反倒和别人出去喝酒,林紅杏心裡自是多有不快,于是邊幫他收拾邊抱怨了幾句。
誰知木餘登時就怒了,借酒撒火,指着林紅杏鼻子罵她娼婦,還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
林紅杏頓時淚如雨下,指天立誓的證明自己清白,可木餘哪裡聽的進去?
其實這些想法一直憋在他心裡,今兒有個朋友從外地回來,另幾個便邀着說一起喝酒,木餘不好推辭也就去了。那會兒他還其實還記挂着妻子的生辰,隻是近些日子風言風語愈傳愈烈,他耳朵裡都快灌滿了,心裡實在不痛快,便不想那麼早回家,想着和朋友們喝會兒酒解解心膩再回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席間大夥兒喝的開心,說起話來也就越發無狀,其中一個直接感歎木餘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多虧他娶了個好媳婦兒。
木餘聽見這話,還是挺開心的。
隻是,友人比了個手勢,直接讓他變了臉色。
那是個非常簡單易懂的手勢,也是男人們都忍不了的手勢。
連帶着那個手勢,還有一句‘當這個比你幹活來錢兒快多了吧’。
木餘直接就把桌給掫了,當時亂作一團,木餘胡亂打了幾下就走了。
路上涼風一吹,酒勁兒更加上頭,加上心裡的火燒的更旺,雙眼通紅,是以回家後便發作了。
罵了人猶不解恨,木餘連拖帶拽的把林紅杏往外拖,邊拖邊說要‘休妻’,說完直接将人拖出院子扔到門外,一把就把大門關嚴實鎖好,回屋睡覺了。
任由林紅杏在外哭喊着叫門,也絲毫不予理會。
寂靜的夜裡,這般大的哭喊拍門聲自然是被鄰居們聽了去,有躲在門後看熱鬧的、也有在家裡聽着牆腳幸災樂禍的,隻是他們并未有人出來幫忙,在他們眼裡,左右不過是兩口子吵架,誰家沒吵過,又不是什麼大事。
林紅杏敲了好久的門,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知道木餘是不會給她開門的,失魂落魄似遊魂一般往胡同外走,她都不知道是如何走上街的,腦袋裡全是木餘罵她那些傷人的話。
她到今天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夫君竟然是這麼看待自己的。
此時夜已經深,一隊值夜的官兵在街上巡邏,眼看就要到宵禁時分,他們的任務就是将入夜還在街上遊蕩的人趕回家,保證宵禁時街道上沒有任何人。
是以,不出意外的,林紅杏就被撞見了。
他們的頭兒對女子還算溫和,隻闆着臉說了兩句讓她趕緊回家,若是一會兒宵禁開始後還在街上,是要被抓進大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