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宛平縣給師爺使了個眼色,讓他按蘇瑾說的辦。
反正出了事也是宸王夫婦頂,他一個小小知縣聽命辦事而已。
原以為木餘會不同意,畢竟宸王妃的身份他又不知曉,平白無故一人來讓他和離他就和離了?
欸,還真就和離了。
木餘非常迅速的簽字按手印,起身跌跌撞撞逃也似的出了縣衙,什麼話都沒留下。
蘇瑾很是滿意,她不想紅杏那麼一個可憐的女子,最後拿着個休書才能回娘家安葬,這對那些造她黃謠的人來說,不就是相當于變相承認了麼。
和離是雙方協商後共同決定的,誰也沒有過錯,過不下去了而已。
既然紅杏想回娘家,那蘇瑾便讓她幹幹淨淨的回去。
剛才發落石誠二人時,木餘突然跑進來打斷了宛平縣的命令,是以他們一直在大堂上還沒被拖下去。
宛平縣正要命人将他們帶下去,石誠突然掙紮着叫喊道,“小人有要事禀報,還請大老爺法外開恩。”
宛平縣簡直要笑了,這麼小兒科的事情,他門兒清啊,不就是想通過交代些不痛不癢的事情,從而要個額外的恩典。
真是笑話,若是小偷小摸,交代點事将功折罪也就算了。
他犯的可是掉腦袋的罪,有多大臉敢要恩典。
是以,宛平縣都沒準備聽他說什麼,擺擺手讓郝器派人把他拖下去。
“小人真有隐情,事關宸王妃性命,還請老爺聽我說完!”石誠邊掙紮邊說,生怕說慢一點就真被帶下去了。
“回來。”
開口之人不是宛平縣,而是裴子弈。
宛平縣慢了半拍,見宸王本王已經發話,他也就識相的閉了嘴。
“多謝宸王殿下、多謝宸王殿下…”石誠連連叩首。
裴子弈皺眉,“說。”
讓他回來,可不是為了看他磕頭的。
“是是是,”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石誠這會兒半點不敢耽擱,竹筒倒豆兒一般道,“小的和暮雲寨的二當家有來往…”
“什麼?!你還勾結土匪?!”上首的宛平縣炸了,他是低估石誠了哈,還以為要交代什麼減輕罪行的情況,敢情奔着挑釁他來的!
“不是不是!”石誠趕緊搖頭,“他他他,他每次從山寨回來,都把媳婦孩子接來我店中相聚,一來二去熟識了而已,不是勾結…”
“說重點!”裴子弈打斷二人的對話,扯皮的話留着他們下去慢慢說,他想知道那關乎蘇瑾性命的事,是不是和他府裡那具屍體有關。
“那個…”見裴子弈如此着急,石誠眼睛滴溜溜亂轉,小心翼翼道,“小的如果說了,能不能求宸王爺一個恩典?”
“拖下去。”裴子弈淡淡擺了擺手,表示他不聽了。
“等等,小的這就說!”石誠趕緊道,他方才是見宸王非常關心此事,便想着提前求個活路,但卻忘了此時身家性命全在人家一念之間,根本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是以他再也不敢耽擱半分,“那二寨主名叫季仁,三日前住在我家店裡,這次沒帶家眷來,我問過他他沒說。但前夜醉酒後我扶他回房,他迷迷糊糊的嘟囔着‘鄭公子放心,我季老二辦事絕對牢靠,管她什麼宸王妃輕王妃的,一把推湖裡定教她有來無回!’當時我也沒在意,今日見了您,我才回過味兒來,他說的可不就是您嘛!”
石誠一指蘇瑾,眼神非常真誠。
蘇瑾皺眉思忖,鄭公子?鄭成?
宛平縣覺得腦袋疼,一個醉漢喝醉酒的醉話,竟然被拿來當做将功贖罪的證據,這要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想想都覺得丢臉,正要叫人趕緊把石誠壓下去,卻聽宸王嚴肅道,“他此刻,還在你店裡嗎?”
“在在,官爺們帶我過來前兒,我還給他房裡送過手巾闆兒,他不知在哪喝了酒,醉醺醺的心情特别的好。”
“宛平縣,派人去将人拿來。”裴子弈揚聲喚道。
“是是是,”宛平縣趕緊應道,一看郝器,郝器秒懂問過人在哪間房後,便帶着人又去了石家老店。
今兒這一天,他可算是對石家老店熟門熟路了。
不多時,季仁便被擡上大堂。
喝的太醉了,郝器等人叫了半天也叫不醒,要不是還有鼻息都得以為他死了呢。
宛平縣見狀,讓衙役拿了盆涼水過來,直接潑醒。
‘咳咳咳’季仁熟睡之間,兜頭一盆涼水澆下,嗆的着實不清,邊咳邊嚷道,“哪個殺千刀的,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活膩味了吧!”
抹了把臉就要抽腰間挎刀,結果摸了個空,也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公堂?
他怎麼到這兒來了?
按下心中疑惑,季仁畢竟占山為王的人,基本的心裡素質還是有的,淡定的朝宛平縣一拱手,“參見大人,敢問大人,因何捉拿在下?”
“你是季仁?”
“正是。”
“暮雲寨二當家?”
季仁瞥見角落裡的石誠,心知自己身份已然暴露,遂點頭道,“正是季某人。”
即便是因為山寨打家劫舍之事抓了他,倒也無所謂,頂多關些日子罷了,隻要不是…
“石誠出首你有意謀害宸王妃,可有此事?”宛平縣直接問他臉上了。
季仁呼吸一窒,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盯在石誠身上,能把他瞪出個窟窿來。
石誠頓時脖子一縮,裝傻。
季仁嚣張一笑,“既是他出首,可有何證據?”
“這個…”宛平縣猶豫道,總不能說‘确實沒證據,說的還是你喝醉以後聽來的話’,這可怎麼接?
宛平縣看向裴子弈,人畢竟是他讓叫來的。
“若說,便免你遭皮肉之苦。”裴子弈沉聲道。
“你是誰?”季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宸王,裴子弈。”
季仁緊張的咽了下口水,早知他在,方才多少狡辯一下了,現在也不好往回縮,隻能硬說下去,“王爺又如何,難不成還要屈打成招嗎?”
大帽子先扣上。
蘇瑾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先愛給人扣帽子呢。
季仁沒明白自己的話有什麼可笑的,而且眼前這個面嫩的少年總覺得…
等等!
宸王妃?!
季仁眼睛瞪的老大,明顯是認出她了。
蘇瑾見狀莞爾一笑,“看來,你已經認出我是誰了。”
語氣肯定,并不是疑問。
季仁連忙轉開眼,又覺得這樣比較心虛,再次看向蘇瑾,辯解道,“現如今都城裡,要有哪個說不認識您,定是裝的。”
上首宛平縣一不楞腦袋,不禁腹诽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就說話,拉踩别人算怎麼回事。
蘇瑾不置可否的一笑,沒再說話。
裴子弈又道,“謀害本王王妃一事,你說還是不說。”
“你血口噴人,我沒什麼可說的。”季仁壓根不懼,斬釘截鐵道。
“好,宛平縣,将人拖下去杖責。”裴子弈吩咐道。
宛平縣趕緊點頭,扔了令簽兒,由郝器帶人拖了季仁下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