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心下生疑,卿婵笑的也太開心了,和裴子弈成婚前這姐們兒可是要憋着毀她清白的人,總不能看着她與裴子弈成婚已成定局,一下子就轉了心性?
太扯了。
“多謝弟妹,”蘇瑾虛擡了擡手,順便朝豐兒打了個眼色,看了看不遠處的托盤。
豐兒心領神會,馬上端了過來朝卿婵一福身。
卿婵原是嘴裡說着賀詞,手上拿了個精緻的錦盒,看樣子應該是單送給蘇瑾的賀禮。
此時見豐兒如此,她便笑着将東西放在托盤内,笑吟吟的看着蘇瑾,“怪不得人人都說皇嫂七竅玲珑心呢。”
比陰陽人,蘇瑾還沒怕過誰,隻見她笑的和卿婵一般模樣,慢條斯理道,“吃一塹長一智,我這七竅玲珑心也不是生下來就有的,比不得弟妹。”
卿婵笑容一滞,接着若無其事道,“今日皇嫂大婚的盛況,真是羨煞旁人,可惜我們沒機會親眼看一看,方才來的路上南熹還說呢,還從未見…大哥如此珍視過誰,是吧?”
裴南熹向來聽不出人家話中的機鋒,更别提她現在處于極度開心的狀态,尤其是見到蘇瑾之後。
聽見卿婵的話,她不禁連連點頭,“哇,大哥真的,你都不知道,大哥之前給工部一份采買單子我都瞧見了,那麼老長全是給你添的東西——”
說到開心處,裴南熹直接跑到蘇瑾身邊,挨着她坐在了喜床上,直用胳膊肘拐蘇瑾,“我大哥為了你,可當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喲~”
按說喜床除了新娘子,是不許旁人坐的。
可南熹和蘇瑾關系一向要好,蘇瑾倒沒覺得有什麼,竹韻因為一直跟在皇後身邊,知曉皇後一直拿裴南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是以隻是先看了蘇瑾的神色,發現她并無反感之意,便未出言阻止。
“何止之費了心思,依我看呀,是快要把心都掏出來了。”卿婵嬌笑着說道,也坐在了喜床上。
蘇瑾發覺手背上冰冰涼涼,低頭一看卿婵的手正覆在她的手背上,眉頭一皺直接将手抽了出來,她可不知卿婵何時跟自己這般要好了?
況且,那冰涼的觸感像蛇一樣,這姐們兒是氣血不足還是穿的太少?
手也太冰了吧?
蘇瑾半點情面沒給卿婵留,其他一直暗中觀察的貴婦們自然也看到了,隻是這兩個她們誰都惹不起,不約而同的就着方才裴南熹的話說着贊賞祝賀的話,總之是沒讓場子冷下來。
卿婵尴尬着收回手,臉色稍稍有些不自在,仿若剛剛察覺到自己不受蘇瑾喜歡一般,徑自起身離開喜床,行至貴婦們所在的桌邊,和她們說笑了起來,不再往蘇瑾身邊湊了。
裴南熹就不一樣了,她瞧見蘇瑾抽手的動作,卻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扪心自聞,她也不喜歡跟不熟的人有什麼身體接觸,在她看來蘇瑾沒直接跟三嫂翻臉,就已經很溫和了。
再者,她還沉浸在蘇瑾今日的美貌中無法自拔,這嫁衣、這頭面、這妝容,裴南熹眼睛都恨不能貼在蘇瑾身上,一會兒摸摸嫁衣、一會兒摸摸發冠,甚至還拉着蘇瑾的手讓她站起來,自個兒繞着蘇瑾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竹韻勸了兩句,裴南熹才消停下來。
這也就是裴南熹,蘇瑾由着她,好容易見她消停些,才好笑的看着她,“堂堂一公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你今兒是怎麼了?”
“嗨呀?你這可是何不食肉糜了,就你身上這些,除了母後誰還見過?我長這麼大好多都是頭一回見。”裴南熹相當坦誠,她合理懷疑母後是不是開了自己私庫,并且把所有壓箱底兒的東西都給蘇瑾扮上了。
“好好好,是我冒撞了,對了,怎麼不見清越?”蘇瑾奇怪道。
“她在前院,你這兒現在隻有成過婚的婦人才能來,我是求了母後特許才和三嫂一塊來的,”說着裴南熹想起什麼來,從懷裡掏出兩個錦囊,“大的是清越的,小的是我的,我給你擱那,你記得看啊。”
說着就要起身往豐兒那送,蘇瑾直接給她按住了,抽走兩個錦囊道,“費那勁,直接給我就行。”
豐兒那又不是為了防她。
正說着,有侍女來報,說是宮裡來人傳信,皇上、皇後馬上就要進府了,讓各位貴婦往前院去。
喜房中的婦人們趕緊朝蘇瑾行禮告退,裴南熹雖然還想跟蘇瑾再說會兒話,聽聞此言卻也隻能作罷,跟蘇瑾道了别,便和卿婵一起帶着衆貴婦走了。
待衆人都走光了,蘇瑾朝竹韻道,“之後沒我什麼事了吧?”
竹韻聞言忍俊不禁,“您在房中安心等王爺便是。”
‘呼~’蘇瑾松了口氣,“那你去母後身邊吧,我這有豐兒就行了。”
竹韻點了點頭,擊掌三下,有侍女魚貫而入,不一會兒蘇瑾面前就擺滿了一桌飯菜,竹韻道,“王妃先用膳吧,待王爺前面宴請完,怕是還要好些時候。”
蘇瑾雙目一亮,笑道,“多謝。”
“這些是她們的身契,往後您自行差使便是。”竹韻将一沓紙遞給蘇瑾,這些侍女都是皇後娘娘從宮中篩選出來的,送給蘇瑾支使,卻未向她說明。
皇後特地囑咐竹韻不要說,為的就是怕蘇瑾用起來不順手,卻礙于自己的面子不好處置。
蘇瑾接過,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竹韻行禮告退,蘇瑾将屋裡的人都遣了出去,隻留豐兒一人。
“快快快,幫我把這些都拆了,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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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前院。
就在卿婵和裴南熹去往喜房之時,前院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來了。
他們到的稍微晚一些,因為從太廟回來,他們還得回府換換衣服。
王府設宴并非宮宴,不能穿朝服赴宴,是以高階官員和家眷們是分開來的。
但是官職低一些的就不一樣了,他們到的非常快。
基本裴子弈前腳剛回府,他們後腳就到了,尤其是沒成家的,他們連家都沒回啊。
早上出門的時候直接把晚上赴宴的衣服穿在朝服裡面,從太廟出來後在轎子裡一脫,直接就往宸王府趕。
開玩笑,有回家換衣服的時間,他們得跟宸王殿下多說多少話了。
一群想着登高往上的人,各懷心思早早到了宸王府。
隻是裴子弈回府後先忙着讓人給蘇瑾準備吃食,在得知皇後娘娘已經派人備下了,便自去更換宴請的衣服并聽高覺彙報這些天的調查結果,壓根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沒有。
由于皇上、皇後極其重視兒子婚禮的緣故,現如今宸王府但凡能看到的正在活動的下人,都是來自宮中的。
宸王府之前的那些下人,若是平時用用還行,畢竟府中荒廢了好些年頭了,裴子弈回來又沒添過下人,皇上、皇後擔心就王府剩下的那些下人,根本撐不起一場喜宴。若是集中采買些回來,又不知都是什麼脾性,能不能用的了還兩說。
是以,皇上、皇後直接決定,待到大婚當天,直接撥一批得用的人進府,這樣既能保證喜宴順利進行,又不用擔心安全,一舉兩得。
這便有了現下這般場面,在宸王府中,你能看見宮中有頭有臉的老嬷嬷們打掃庭院,公務府的大太監來往指揮地位稍稍低一些的大太監們搬搬擡擡,皇後身邊得臉的侍女們來往上菜。
那些官階小的當真坐都坐不住,很不能一分鐘起身七八次,但凡是宮中得臉的人往身邊一走,都得趕緊站起身來,甚至看到端盤上菜的宮女,都恨不得自己趕緊接了盤子往桌上放,哪兒敢勞煩人家半分?
不少官員在參觀完宸王府後,不禁坐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單就王府門前的青玉階,就是去年年末南邊進貢的凍玉而制,看着是七階,但在入府門前,又砌着兩階七尺寬的扁平矮階,加在一起整整九階,可是逾制了的。
可誰不知道如今這宸王府是工部奉旨翻修的,若非皇上授意,誰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