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蘇瑾眼刀甩來了,閻之安趕忙正色道,“我們陰司之人去往人間,輕易不會在凡人魂魄上留下氣味的,比方說隻見過幾面,或是擦肩而過,即便是同一個房間待過也不會。除非在陽間與凡人長時間的相處,并且有情感羁絆,才會慢慢留下氣味。”
“要是你爹的話,前幾次你來我就應該感應到,可這氣味是上次你過來時,我才若有似無的聞到了一些,但是太淡了,我都以為是我弄錯了。結果今日你來,你身上的氣味比先前更重了一些,雖然咱倆社交距離我聞着還是不大真切,但剛才我近距離聞了半天,聞得透透的,絕對是我哥,沒跑!”
“原來是這樣,”蘇瑾點頭道,“怪不得他是天煞孤星呢。”
“什麼天煞孤星?”閻之安一臉好奇。
蘇瑾将他哥之前的情況,大緻講了一遍,然後補充道,“我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是她…”說着一指卿婵,見她都快翻白眼了,“那啥,她不會要死吧?”
“死不了您放心,這點疼跟她之後要受的刑比起來,差十萬八千裡呐。”判官解釋道。
“哦哦,那行吧,”蘇瑾點點頭,“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她喜歡你哥都快喜歡瘋了。”
“我哥在上面的事,我知道個大概就行,現在知道他在哪兒我就放心了,至于他的感情史,那也不能完全算他的。”閻之安倒是沒準備詳細了解,畢竟上面那個是他哥托生到凡間的軀體,又沒有下面的記憶。
所以嚴格來說隻能算是她哥的一部分,等什麼時候覺醒了記憶,才算她哥真正的完全體。
“那你要不想問,能讓我問問不?”蘇瑾搓着手手,她還是有點小問題的。
閻之安朝判官擡了擡下巴,判官秒懂瞬間去了卿婵身上的法術,之前蝕骨疼痛全部消失,卿婵像隻剛被撈上岸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氣。
蘇瑾非常仁義的等她氣兒喘勻了,才開口道,“你既然不恨我,為什麼要殺我?”
“我為什麼不恨你?我恨死你了!”卿婵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看着蘇瑾。
蘇瑾:“……”
她非常無語的啊,剛才卿婵不是這麼說的啊!
合着剛才不是反問句,是陳述句被?
深呼吸兩口氣,蘇瑾茲當剛才的對話不作數,不再在恨不恨上瞎耽誤功夫,繼續道,“行,我為什麼非得死?”
“你要嫁給他,你就該死!”卿婵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
“不是,又不是我非要嫁給他的,那不是皇上賜的婚嗎?你不滿意,你找皇上啊!”蘇瑾很生氣啊。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又不是她的問題,怎麼最後都把賬算到她頭上了?
“我找皇上有什麼用?他能收回成命嗎?”卿婵理直氣壯的不像樣。
“他收不回去,就得弄死我嗎?我錯哪兒了?”蘇瑾直接拍案而起。
卿婵眼神一閃,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蘇瑾有什麼錯,但是,“能嫁給他,就是你的錯。”
這話是說給蘇瑾,也像是說給自己。
“呵,”蘇瑾捏緊拳頭,眯了眯眼,“在你心底裡真正的錯,是我嫁他嗎?我看,應該你沒等他吧?”
卿婵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蘇瑾。
看見卿婵的表情,蘇瑾笑了,“果然,你真正恨的,是那個沒有等他的自己。
”我猜猜?你這些日子除了恨我能活到成婚,更恨的是自己為什麼就嫁了人?為什麼沒再等等他?他既然總歸要成婚,當初為什麼走的那般決絕,讓你覺得他要孤寡一生…”
“你閉嘴!”卿婵站起身,指着她眼含淚水。
好容易找到痛腳,蘇瑾又怎能輕易作罷,“現在他要娶妻了,還娶的是個家世才情樣貌樣樣都不及你的,若你能等,那今日說不定站在他身邊的就是你,哦,不對,在你心裡,怕是覺得今日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可是,怎麼辦?你已經成婚了呀,如今他可以娶任何人,偏偏那個人一定不是你,你說,你能不恨嗎?”
“别說了!你别說了!”卿婵雙手捂着耳朵,不想再聽見一個字。
蘇瑾看了眼閻之安,問道,“有用嗎?”
閻之安搖搖頭。
蘇瑾遂安心,繼續道,“可是恨自己啊,太難過了,總要将這份恨轉嫁出去,正好,不是還有我嗎?恨我總比恨自己容易多了,若不是我救了他還能活下來,若不是我逃過你設下的陷阱,若不是我竟然真的活到了大婚,诶?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好呢?”
卿婵都快瘋了,她明明捂了耳朵,怎麼蘇瑾的話還是能清清楚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
在聽到蘇瑾的最後一句,卿婵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道,“你命好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同與我在這地府裡!”
蘇瑾等的就是她這一句,畢竟殺人誅心。
隻見她豎起食指來,輕輕搖了搖,“哦不不不,親愛的,是你在這…”
說着,朝卿婵龇牙一樂,“我,還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