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留在這裡。”
聽完來龍去脈的安又麟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臂,姿态懶散但語氣卻不容拒絕。
安又麟是安瑜的哥哥,雖然化着濃妝,穿着大開叉的裙子,卻依舊沒什麼顧忌,兩腿交疊,隐隐露出裙下的肌膚。
比普通男性要幹淨白皙很多,沒什麼毛發,就連毛孔都很細膩。
“為什麼?”
聽到安又麟的反對,安瑜立刻站起身,俨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态擋在宴初和面前。
“他失憶了!而且無處可去,我收留他有什麼不對?”
安又麟嗤笑一聲,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宴初和,最後落在安瑜身上。
“收留?”
安又麟将這兩個字在喉頭滾了兩遍,接着反問。
“他又不是路邊的貓貓狗狗,怎麼?離了你就活不成了?”
安瑜的指節捏的死緊,宴初和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在主人沒有意識的時候鼓起。
“安又麟,你永遠都那麼冷血!母親死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
面對安瑜的指責,安又麟不緊不慢地起身,單手插兜在安瑜面前站立,一米八的身高優勢哪怕穿着裙子都讓他整個人很有壓迫感。
“冷血?”這兩個字在安又麟的唇舌間滾動,頗有幾分玩味。
“我熱心腸的弟弟,如果我真的冷血,現在就會把你和你撿來的崽子一起丢到警察局,畢竟我沒有撫養你的義務。”
安瑜也不甘示弱,面對安又麟的壓迫挺直了腰闆,高聲反駁。
“你放心,等我大學畢業,我就會離開!不會和你多待一分鐘!”
兄弟倆之間火藥味十足,彼此互不相讓,而作為他們争吵導火索的宴初和卻有點遊離。
宴初和雖然失憶,但又不傻,他能聽出倆人吵架的實際内容和自己其實沒太大關系。
這倆兄弟大概本來關系就不算太好。
但他又沒資格插話,隻能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安又麟注意到宴初和的反應,眉梢輕挑,眼中劃過一絲興味。
見到安又麟和自己争執的時候還會分心,安瑜心中的不滿達到頂峰。
從小到大,他都不如自己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對方什麼都比他強,就連現在吵架,對方的态度都比他來的遊刃有餘。
“你又在看什麼?别拿你勾引金主的那套來對他!”
安又麟嘴角若隐若現的笑意瞬間消失,緊抿的唇角帶着幾分刻薄。
“怎麼?你見過?”
“安瑜!”宴初和突然站出來,扯了下安瑜的衣袖,對着安又麟道:“你們别吵了,我現在走。”
“不行!”安瑜扭頭看向宴初和,話語間帶着幾分慌亂。
安又麟冷冷地看着拉扯的倆人,無聲冷笑。
“罷了,倒顯得我是個惡人。”安又麟露出幾分無趣,轉身預備離開,卻又在回卧室前轉過頭,眼神銳利地掃過兩人,“你們随意,别影響到我就行。”
安瑜松口氣,整個人也從剛剛那如臨大敵的态勢中弱下來。
而反觀宴初和,卻隻是盯着安又麟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麼感覺對方走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抱歉,剛剛不是故意要兇你的。”安瑜摸了摸宴初和的腦袋,有些歉疚。
宴初和搖搖頭,表示不在意這些,他更好奇安又麟為什麼會突然轉變态度。
“這家夥……陰晴不定不是一天兩天了,難保不是女裝穿多了心理變态。”安瑜的話語間絲毫不掩飾對于安又麟這種奇怪行為的厭惡。
這個反應讓宴初和有點不舒服,或許是安又麟之前女裝給他的驚豔感太強烈,哪怕此刻他和安瑜的關系更近。
“裝束隻是喜好,我覺得他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冷血,隻是……”
“不可能!”安瑜語速很快地反駁,一向溫和的臉上劃過一絲忌憚,按着宴初和的手微微用力,“你不要被他外表給騙了,這種冷酷無情的人是不會有大發善心的時候,之前母親葬禮上就可以大談特談遺産,現在也總是把金錢和利益挂在嘴邊……”
宴初和沒有繼續說話,安靜聽着安瑜吐槽自己的哥哥。
發洩完情緒的安瑜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微微偏頭神情不是很自然,但很快他就調整好情緒,重新露出之前那種溫和儒雅的笑容,溫聲道:“你放心,初和,我和他不一樣,我不會輕易丢下你。”
宴初和怔怔地點頭。
不知為何,此刻他想和安瑜一直在一起的心淡了一點。
安瑜的心情被安又麟弄得糟糕透了,也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宴初和的不對勁,他還在反複強調:“你少和他接觸,他有病,我怕你被他傳染。”
宴初和沒有回答,隻是揉着眼睛說困。
安瑜也拿他沒辦法。
第二天一早,安瑜早早出門去上課,宴初和被鄰居吵鬧的聲音弄醒,有些煩躁。
老舊的樓房不隔音,鄰居上樓下樓的聲音都聽的很清楚。
他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要是在這種地方住一輩子他會不會就這樣瘋掉?
可一想到安瑜都能在這裡生活十幾年,自己肯定也可以!
總不能被安瑜看扁。
宴初和想通後睜開眼,像往常一樣出門洗漱,結果撞見滿臉郁氣,正在洗漱的安又麟。
!
宴初和原本的困意瞬間消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警覺起來。
怎麼就忘記這家裡現在不止他一個人啊!
懊惱的情緒彌漫心頭,宴初和的臉上也不由地表現些許。
安又麟擡眸,鏡子裡勾勒出少年的模樣。
頭頂微翹的呆毛,還有局促的表情,看到他時莫名蹙起的眉心……
安又麟的神情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