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擊他的大腦,求生欲讓他下意識抓住身前男人的衣襟。
這樣的動作幾乎讓兩人貼在一起,宴初和甚至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
帶着顯而易見的恐慌。
“你,你放開!”宴初和揚起脖頸,纖細的天鵝頸顯露出正在微微顫抖的喉結,脆弱得仿佛馬上就會碎掉。
安又麟饒有興趣地欣賞宴初和此時的情态,甚至态度惡劣地戲谑道:“現在害怕了?”
宴初和忙不疊地點頭,他半個身體都懸在空中,隻有一兩根搖搖欲墜的欄杆支撐身體,這樣的處境讓他不敢再嘴硬。
“放我下來……這裡承受不住兩個人……”
安又麟突然收起所有多餘表情,認真起來。
“以後還随便趴窗台嗎?”
宴初和搖頭,窗外的風吹的他後腦勺涼涼的,他抓着男人衣襟的手已經有些泛白。
安又麟很滿意宴初和此刻的回應,再次把宴初和抱起來。
害怕對方還要做什麼的宴初和第一反應摟緊安又麟的脖子,兩根長腿盤在對方的腰間,一副樹袋熊的模樣挂在男人身上。
“别怕,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安又麟說完,宴初和才意識到原來對方的手掌一直托在自己身後,時刻防止自己摔下去,隻是他太緊張一時沒能察覺。
可這樣的認知讓他剛剛顯露出的恐懼變得像笑話一樣。
宴初和擡眸,看着把自己安全放到椅子上後表情格外淡定的安又麟就來氣。
忍了又忍,沒忍住,伸腳踹了下安又麟的小腿。
他的動作根本傷不到安又麟分毫,還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安又麟瞥了眼宴初和作亂的小腿,因為剛剛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穿鞋,此刻是赤腳狀态。
細白的腳腕露在外面,五個可愛的腳趾并在一起,因為踹他還露出下面略帶一絲粉色的腳掌。
宴初和發現安又麟沒有找自己麻煩,反而盯着自己的腳不放,不由地縮了縮腳趾。
落在男人眼中,是五顆小饅頭一樣的腳趾擠在一起,抱團取暖一般。
現在剛入秋,雖說天氣還挺燥熱,但這樣赤腳踩在地闆上還是容易着涼。
宴初和看着安又麟突然沉下來的臉有些發怵,這家夥簡直是個瘋子,剛剛故意把自己放在那麼危險的位置,絲毫沒把自己和他的生命放在眼裡。
誰知道還想幹什麼壞事!
安又麟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按着宴初和的腦袋,讓他面向眼前的午餐。
“吃飯。”
宴初和動了動鼻尖,眼前的飯菜比他想的還要可口,甚至比起安瑜做的還要強上幾分。
不對不對!安瑜那是用心做的!這家夥……
隻能說白瞎了那麼好的手藝!
宴初和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開始幹飯,也沒注意到安又麟消失不見,等他在擡頭,看到的是對方拎着自己的拖鞋。
宴初和趕緊放下筷子,男人卻沒有擡頭看他,隻是蹲下身握住他的腳踝。
本來安又麟挺白的,但手指和宴初和的腳踝一對比,襯得他的皮膚看起來好像小麥色。
“诶……”
宴初和下意識向後縮,被安又麟抓着向前。
“又要幹嘛呀?”宴初和沒忍住嘟囔,“我剛剛就摸了你一下,你就這樣報複我……”
安又麟聞言擡眸,眸中常年泛着冷意,嘴角卻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種矛盾感讓他整個人都充斥着神秘感,輕而易舉就勾起他人的探知欲。
“我沒那閑工夫。”他說的淡然,嘴角弧度卻是上揚着。
宴初和被安又麟的注視晃了神,下一秒腳上被套上薄襪子,接着被男人親手穿上拖鞋。
看着男人低垂頭頂上的黑發,和安瑜頭頂的發旋簡直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柔軟些。
恍惚間,他居然覺得安又麟很溫柔。
但很快對方一開口就打碎了宴初和腦中的假象。
“我和安瑜不一樣,你應該清楚。”
安又麟起身,又恢複成今早見他的模樣,冷漠又通透的目光掃過宴初和。
“他會哄你,我不會。”
“如果我不想讓你做一件事,就會讓你知道做了的後果,當然你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會說什麼,隻要你自己能承擔的起後果。”
宴初和知道這是對方為剛剛的恐吓做的解釋,也是告訴自己,對方沒有因為他觸碰那顆淚痣而生氣。
不然的話安又麟當場就會發作,根本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緩沖時間。
宴初和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沒想到安又麟話鋒一轉,再次開口:
“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總喜歡趴在那裡?”
陰晴不定。
宴初和在心裡默默吐槽,但面上還是乖乖回答。
“因為外面很熱鬧。”
安又麟有些意外,眉梢微挑。
“就因為這個?”
安又麟不懂那些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鄰裡關系有什麼有趣的,他隻覺得那些聲音像是揮之不去的毒藥,從他的耳朵鑽進他的心髒,控制他的大腦,讓他沒辦法休息沒辦法思考。
宴初和點頭。
“對啊,雖然有點吵,但總比在這裡好,至少不孤單。”
安又麟眼眸中的神色産生了些許變化,凜冽的感覺減少,反而是他眼下的小痣給人的感覺更加強化。
孤單這個詞看起來和倆人沒有半毛錢關系,卻切切實實籠罩在他們心頭。
“安瑜不讓你出去?”
“嗯。”宴初和有些無奈,帶着幾分甜蜜的煩惱,“他怕我出去之後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遇上壞人。”
嗤——
安又麟冷笑的聲音有點大,宴初和以為對方是在笑他自理能力差,不爽地抿唇。
“不許笑。”
安又麟斂了笑容,看了眼桌上還沒怎麼動的飯菜,反問宴初和:
“想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