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提是在柳娘接受良好的情況下,一旦發現對方抵觸的情緒,必須立刻停止追求。
“為什麼,大家不都說對一個姑娘有意的話,一定要跟在她身後噓寒問暖的嗎?”崔二哥不解。
崔雁竹:“哥哥,那樣就不是追求了,叫騷擾。”
她覺得這麼說二哥可能還是不太理解,舉例道:“這麼說吧,今年我與柳娘一般大,假設有個比我大五歲,家世不好,人也成天無所事事,隻知道找貓逗狗的一個男子,瞧上了我,每天什麼都不做,就追在我後頭跑,還想闖進我的房間轉兩圈,你會怎麼辦?”
“我一拳給他揍到半身不遂,後半輩子隻能躺着過!”崔二哥對着拳頭哈了一口氣後說,敢這麼對他的妹妹,簡直是不想活了。
崔雁竹笑了,這不是很清楚嗎,“你看,這不叫噓寒問暖,是死纏爛打對不對?我有哥哥,但是柳娘沒有,你說她隻有一個爹,那她爹當然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一樣重要,是掌心裡的珍寶。”
崔二哥蹲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嵌在泥裡的石頭,悶聲道:“你說得很對,這世道女子比男子艱難多了,妹妹,你還記得小時候村裡的同齡女孩子有多少嗎?”
不等崔雁竹回答,他就自問自答說:“是六個。可是那年災荒之後,程家的、汪家的被賣了,卓家的被嫁給了鎮上的一個老頭子當填房,她隻比你大三歲。”
安安生生活下來的,加上崔雁竹就三個,有一個在今年年初嫁人了,所以宏義村裡隻剩下兩個十幾歲的閨女。
崔雁竹也蹲下來摳石頭,她不敢問被賣掉的女孩子現在在哪兒,如何了,仿佛這樣就能阻止從心髒深處傳來的隐痛。
難怪袁媒婆見到自己的時候那麼高興,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實則百家有女一家留,在農村裡女少男多的情況下,她被看做了一個發着金光的香饽饽。
“如果柳娘真的看上你,答應當我嫂子,你要對她好點,娘說想要抱孫子,這個其實不着急,還有,萬一,是個女兒……”
“是個女兒也好啊,生個孫女娘肯定也喜歡,她說想要抱孫子隻是随口一說,嘴上教訓我而已,你看給我身上打的。”崔二哥捋起袖子給崔雁竹看。
“那就好。”崔雁竹放心了,把摳下來的石頭往前一扔,骨碌碌順着小坡滾了下去,掉入溝渠,瞬間隐沒在雜草裡消失不見。
她收回手的時候拍到口袋裡的東西,胳了一下,她想起回來原本是想跟家人分享自己燒出了玻璃這個東西。
“哥,我有新發現給你看。”崔雁竹利落地站起身,抓出一把玻璃攤在手掌裡。
她隻知道在古代琉璃是個稀罕的裝飾品,有的時候還會做成琉璃盞供宮裡的幾位使用,但是有些朝代制琉璃的工藝已經很成熟了,有了很完整的一套供應鍊。
琉璃這個東西不像陶瓷所涵蓋的範圍那麼廣,琉璃首飾往往隻有達官貴族及以上才用得起,如果肆意以低價賣出,屬于擾亂市場,不能輕易那麼做。
而且她現在隻能做出圍棋子那麼大的顆粒,裡面還有雜質和氣泡浮灰,透明度并不高,如果要往這個方向發展,還有很多難關需要克服。
制陶瓷是她從小就熟悉的,可制玻璃不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崔二哥蹲久了腿上有點發麻,捶了兩下大腿後,他撚起一顆玻璃看,“這是什麼,又是你新研究的東西?”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把東西往空中抛了抛,“亮亮的很好看,但是這有什麼用啊?”
“不知道。”崔雁竹怕他把玻璃摔壞了,拿回來放在口袋裡,這樣安全一點。
她提議改日去鎮上或者縣上的當鋪問問,如果有價值的話就賣掉補貼家用,如果人家不收,那也沒什麼損失,畢竟這隻是她突發奇想燒出的衍生品。
“好主意,我陪你一道去,順便買點東西。”
崔二哥撿起放在一邊的蜻蜓風筝,蜻蜓還是沒有蝴蝶好看,不知道柳娘會不會喜歡蝴蝶風筝,不管,買了再說。
二人神采奕奕地回了家。
秋冬交際是養膘的好時候,崔家天天吃大白米飯,飯菜更别提了,豐盛非常,崔雁竹感覺自己十天裡胖了三斤。
飯後家人們照例聚在一起剪桃膠,吃飽以後很容易困,剪了沒多久崔雁竹就哈欠連天。
崔母說他們在外面放風筝跑了一個下午準是累了,讓兩個孩子早點上床睡覺去,留他們老兩口弄。
崔雁竹體力被消耗殆盡,囑咐他們不要累着後從善如流的洗漱完躺下,沒多久崔父崔母也去睡了。
誰知道,月黑風高,當晚崔家就遭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