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沫本來還有些氣憤,畢竟自己掏(表)心(面)掏(樣)肺(子)對霍咎,每次見到都是笑臉相迎。
被如此對待是個人都會不爽。
不過這個氣憤的情緒隻堅持到了霍咎将匣子遞到她眼前。
霍咎還想颠一颠手中的匣子,下一瞬就消失在手心。
“不氣了?”
裴沫撥了撥匣子裡的銀票,聞言道:“勉勉強強。”
“裴二小姐,朕今日教你一句話,‘情誼難長久,利益得永恒’。”
霍咎按住裴沫合上的匣子,帶人拐進了一間茶館。
裴沫想了想。
确實,皇家薄情,若是靠這個改變命運,不知道要多久,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用利益拴住。
“合作?”
霍咎偏了偏頭,外頭的窗台開始淅淅瀝瀝落雨,厚厚的雲層暗中隐約又透着點粉色。
女孩張望,四處搜尋,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霍咎也沒有戳破,坐在裴沫對面就那麼看着她。
“說說看,一個剛回來不久的尚書府嫡女,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
男人一手撐着臉,舉例:“要朕替你籠絡疏離的親人,亦或者是……”
他視線透過窗戶,看向下面的身影,女孩看過去,傘下的是霍淩和裴瑜。
皇帝薄唇輕扯,垂眸盯着升煙的茶水,吐出最後兩個字。
“愛人。”
“我知道一些未來的事情。”
裴沫沒有直接說出字幕的事情。
霍咎饒有興緻地擡眸,眼中倒是浮出些許興味:“未來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裴沫雖然在感情的事情上有些愚鈍,其他時候都是很精明的。
“那些東西我說不出來,也很難改變。”
霍咎看向她,那雙水潤的眼眸什麼都藏不住,他輕嗤一聲,“裴二小姐,你何時開始做神棍了?”
“确實有些不可思議,”裴沫坐在他對面,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偏偏确實發生了。”
“譬如我今日回府,裴尚書會用我荷包在地痞那裡一事,罰我跪祠堂。”
“譬如今夜太後會犯頭疾。”
她話音剛落,一道暗衛就閃現在他身側,輕聲說了些身什麼。
霍咎慵懶往後倚,雙臂交叉,眼眸微合。
“若是真有,朕倒是有些好奇,說說看,朕的未來。”
“我會死,你也會。”第一句還沒說完,刀已經架在脖子上。
裴沫沒有接着說,餘光中,那些字幕開始湧現。
她非常鎮定,用手指蘸點茶水,水落在木桌上,留下兩字。
“淩,反。”
“你怎麼知道的?”
裴沫指了指外面的天空,烏雲連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雨幕當中。
她之前就發現了,那些字幕看不懂他們的字,為了防止能猜出來,她特意挑了兩個簡短的字寫。
“假定你說的是真的,朕提前殺了他便好了。”
“動不了手的。”裴沫搖頭。
霍咎想要下達命令,心髒處猛地一收縮,喘不過氣,外頭厚重的雲層似乎壓在了他身上。
“疼了?”裴沫有些興奮,終于不是她一個人被那些東西威脅。
霍咎面色不變,張嘴想要叫人。
他本就不信命,今天這個位置是他一步步走上來的,憑什麼要被那些不人不鬼說的胡話改變。
霍淩會反,他就提前斬草除根,會反的人,他既知道了,就絕不會放過。
他若是一朝示弱,周圍無數的蛇鼠全都會撲上來啃食,這是他二十年來,在深宮中走上那個位置得出的結論,
心髒處不斷被擠壓,他咬牙,天欲亡他,他有一口氣,就絕對不會放棄。
裴沫體會過“心疾”,瞧見霍咎的面色愈發雪白,她才笃定,這個威脅的不單單是她一人。
就在她好奇這人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就見他揮袖,桌面的茶水傾倒。
霍咎喝到:“霍一,圍剿霍淩!格殺勿……”
話沒說完,霍咎劇烈咳嗽起來,他擡手捂嘴,血液從指縫流出。
裴沫有些驚訝,倒是小瞧霍咎了。
暗衛猛地落到不遠處,看着主子的面色有些猶豫,但還是應到:“是!”
“等等!”裴沫說了這麼多,不是讓霍咎将自己就地埋了,那她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裴沫見暗衛不聽,霍咎此刻疼得意識模糊,竟讓裴沫近了身。
裴沫掐着霍咎的脖子搖晃,“你讓他先回來!”
霍咎面色煞白,擡手,暗衛乖乖縮回暗處,霎時,他心髒處的疼痛得到緩解。
“能改變,但是不能突然改變。”
比如那些字幕提過的内容,若是他們在内容當中,就改變不了。
“我幫你改命?”裴沫誠懇地對着他。
霍咎盯着她許久,久到裴沫有些不耐煩,他噗呲一聲笑了。
“裴二小姐,你真的很有做神棍的天賦。”
“所以你應嗎?我這個神棍的話。”
“允。”霍咎惜字如金。
裴沫得到了這個保證,霎時便放開了,她往後一靠,神情懶散。
霍咎起身,俯視沒了架子的女孩,“走吧。”
裴沫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走哪去?”
“你不是說今日回府會遭遇什麼嗎?”
霍咎咎那麼看着她,瞳孔黝黑平靜,好似一灘死水。
裴沫突然就覺得有些平穩,哪怕徹夜被那些東西“威脅”,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