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給了你多少錢買命?一百兩?”
掌櫃搖頭。
“我換個問法,裴瑜是不是讓你來刺傷我,最好把我弄成瘸子?”
為了防止她逃婚。
畢竟隻有這樣,後面嫁給書生的劇情才能順利走下去。
掌櫃搖搖頭,他打定主意不能将裴瑜賣出來,于是接下來,無論裴沫問了什麼,他一律都搖頭。
裴沫看出他的不配合,偶然想霍咎在傍晚的時候,在那個小院子中審問下毒之人。
别的不說,他們審問的結果都是一模一樣。
心有猜測,但是來人不承認。
既如此,要麼下手狠一點,這樣說不定還能扒出點秘密。
“霍十,動手。”
速度很快,掌櫃隻感覺手上一涼,接着便是鑽心的疼痛。
血液噴湧而出,染了一地,不是裴沫的客棧,血流了多少,髒了多少地她都不會在乎。
“嗬——”
掌櫃疼痛的想要喊出來,下巴被卸,嘴中還塞着布料,使他隻能喘着粗氣,額角的青筋明顯跳動。
看着血肉模糊的手,第一次審視起面前的女孩兒,不是對顧客的,是從下往上的仰視。
面前的人掌握了他的生殺予奪,皇城來的小姑娘,瞧着嬌嬌軟軟,一個買兇害人,一個殘暴問話。
他千不該萬不該,一時鬼迷心竅被那百兩銀子迷了眼,招惹到一位不得了的祖宗。
“裴二小姐今夜屋中好生熱鬧。”
順着聲音望去,少年屈膝,一隻腳踩上窗杆,翻身進來。
掌櫃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有人來了,說不定能救下他,即便這個人是當初一行人當中臉最臭的。
哪怕不能放他回去,面前的女孩兒在心上人面前也會稍微收斂一點。
裴沫不知道掌櫃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也會笑他想多了。
若今夜他刺殺的是霍咎,下場應當是比留在他這兒還要凄慘。
暴君發瘋,他的客棧也就保不了喽。
見人看來,霍咎挑眉,帶着調笑之意,“繼續,不用管我,我隻是有點渴了來讨點水喝。”
且不說隔壁房内怎麼可能會沒有水,他那神情就像是來看笑話的。
掌櫃眼中的光暗淡了,本以為有人來了,這小姑娘會稍微做些樣子,如今這幅熟稔的模樣,看樣子兩人背地裡沒少做這種事兒。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雌雄雙煞。
裴沫問累了,在霍咎一邊坐下,拿個杯子遞給霍咎,“我也渴了。”
難得暴君今日心情好,任勞任怨給她沏了一杯茶,随意搭話:“問出來什麼有用的沒有?”
裴沫搖頭,“心中有個大概。”
“既然無用,”霍咎将茶壺放回桌面,一隻手撐着下巴緩緩一笑,“就早些處理幹淨吧。”
掌櫃的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是要沖他下手了,他話中的意思不就明明白白要女孩兒将她直接滅口。
他慌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
“他好像有話說。”霍咎指了指地上的客棧掌櫃。
裴沫倒是無意,“方才沒有話說,如今到是有話了,但是我不想聽了。”
餘光中,兇神惡煞的侍衛要過來拉他,像是要帶他去閻王殿裡。
太過恐懼,以至一時沒把住門兒。
裴沫端起茶站,聞見了一股味道,視線落在地上,狠狠地皺了皺眉。
“二小姐在他心中,說不定已經堪比索命的黑白無常。”
裴沫扯扯嘴角,“比不過陛下,能止小兒夜啼。”
“人你怎麼處理?”
“經此一遭,應該是能說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了。”
“二小姐深谙此道。”
裴沫轉頭,與霍咎目光交彙在一起,很快移開視線,垂眸笑了笑。
“自小奸邪,當是熟能生巧。”
她這話說的帶有不着調的意味,霍咎像是看見了一個從小需要自食其力的小孩兒,一點一點摸索拿捏人性,生活才終于好了一些。
他眼中流露的情感太過匪夷所思,裴沫看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然後移開眼。
“霍十,把他挪到幹淨的地方,弄幹淨點兒。”
霍咎在一旁出神。
“嘩——”
寒冬臘月一盆冷水澆下去,死人都會被凍醒。
“啊——”
掌櫃彈起身,看了看四邊盈盈跳動的燭火,已經不是在他的客棧了。
而是一個宅院當中。
擡頭,主位上坐着女孩,俯視蝼蟻。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你想說的話。”
在他開口前還特意提醒,“我不喜歡撒謊的人,是它喜歡。”
它,一柄長長的,嶄新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