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身體沒有聽她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腳步匆匆。
“左邊繞過去也可以,轉彎!”
身體依舊往着反方向跑回去。
這時候再遲鈍也該察覺出不對,裴沫大緻能猜出來,估計是那制作組搞的鬼,是想逼她回去結婚。
手稍微能動彈,腳步依舊沒有停頓,不受控制的往回跑。
這樣跑下去回到裴府是遲早的事,那凄慘死在街頭也是遲早,裴沫咬牙,抽出盤在頭上的發钗,尖端沒有任何停頓,刺進腿中。
尖銳的疼痛刺激大腦,雙腿不受控制往前倒,撲進來人懷中。
風帶着光,吹散她一頭青絲,少女倉皇擡頭,對上銳利的雙眸。
“霍咎……”
此刻面前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暴君,無盡的疏離和冷漠,不,算不上冷漠,可以說是仇視。
不僅對她,是對于這世間所有。
他都仇視。
暴君比記憶中要更加冷上兩分,負手往後退兩步,裴沫直接撲在地上,嗆了一嘴的灰。
“咳咳,咳,霍咎,帶我走!”
暴君沒有動作,冷漠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裴沫扯唇笑了笑。
也是,他今日可能心情好,換做平時肯定就一劍刺上來了。
來不及猜想他為什麼會來這兒。
“在這兒!”
“找到二小姐了!”
裴沫腿傷動不了,任由着府中婢女将她攙,或者說拖回去,本來紅豔豔的嫁衣變得灰撲撲,甚至有幾處已經撕裂開來。
“你是來讨債的嗎麼?!”
裴母一臉怒容,染着丹蔻的指甲指着她,似乎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事情。
裴沫此刻很想諷刺兩句,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畢竟她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
若要說讨債,她并不陌生,畢竟兒時便是在讨債下生活。
若是對方沒有拿到想要的,可能會拿她來撒氣,試圖用她來威脅那對夫妻。
結果嘛,隻能說偶爾。
畢竟有時候那所謂的母親會淚流滿面看着她,另一個爹的角色則是事不關己。
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沒有任何表情,她是生是死沒有任何幹系,活着多了張嘴,死了少了口飯。
那對夫妻喜歡将他放在書院門口,衣裳破破爛爛,臉上還有點淤青,正是那些滿懷天下的書生最不願意看到的窮苦,若是有餘錢必定會施舍。
一來二去,那些書生懷天下之心,試着教了她一些内容。
發現她悟性頗高,是個可塑之才,也就留着她閑時在書院裡頭打雜。
裴沫看着銅鏡當中被冠上的新發钗,略有所思,當初自那些字幕出現以後,他對曾經所經曆過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霧,看不清,摸不透。
往深處細想,腦袋越發疼痛,越想越記不起來,索性她便沒有再想。
如今倒是回憶起了一部分。
銅鏡中出現了另一張臉,笑晏晏,卻沒有靈氣,和後面所見到的裴瑜大相徑庭。
“妹妹如今這就出嫁了,姐姐好舍不得啊。”
“真舍不得,便陪我一道吧!”
裴沫不受控制的咧開嘴笑,動作快準的拔下發钗刺向裴瑜,可惜不夠精準,隻割開了一縷發絲。
“再往裡刺上一點啊!”
有外人在,裴沫便不能通過那張嘴說話,隻能透過心聲去宣洩不滿。
畢竟那個匕首的尖端距離那個脖頸隻差毫厘,但凡再往裡刺上一點,面前這個“裴瑜”難保還有生機。
像塊肉一樣被扔進馬車,送過去的時候,裴沫靠着殘餘的活動能力将發钗藏在袖中,這是她一貫所習慣的自保方式。
刀劍太顯眼不可能,針那些東西太細,不會使,也就隻有發出來這種東西,方便便捷還可以藏着。
書生的宅子很破舊,幾乎沒有正門隻有裴府的偏門大,裡頭壓根沒有幾個人。
說是新婚連絲綢都沒有幾段,破破爛爛的不像是結婚,倒像是窮苦人家燒香拜佛。
程炝穿着樸素的新郎服站在門口迎接,見着他下花轎忙伸手,裴沫指甲陷進手心,稍微躲了一下。
程炝隻抓到袖角,一言不發的将她往屋中帶。
裴沫另一隻手在袖中緊緊抓着發钗,如果稍一會兒他想做那檔子事,那他後半輩子是别想了。
“拜高堂——”
“不必了!”程炝率先開口,透過薄薄的紅蓋頭直視裴沫。
“瑜兒都告訴我了,我才知你是個如此歹毒之人,”
“你敢傷害瑜兒,我是不可能跟你圓房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将她帶到破敗的屋中他便撒開了手,自以為冷心冷情,不曾想她心中就是希望他這樣做。
裴沫張嘴想要說什麼,開口卻成了另一種意思:“你這是怨我?”
裴沫:“……?”
好吧,這就是制作組。
專挑讓她氣的地方。
也沒辦法,畢竟現在自己連自己的身體也掌控不了,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