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沫還沒動筷,裴瑜就怒氣沖沖沖進月見軒。
雙手拍在石桌,妩媚的眼眸眯起,帶着審視的意味,“妹妹,你是不是能看見什麼與衆不同的東西?”
裴沫淡定自若地夾起一塊豆腐,塞進嘴中,完全不把面前的裴瑜當回事,哪怕是歪頭的字幕滾得飛起,她入定海神針般自顧自吃着。
裴瑜盯着許久,本來一點的疑惑消弭,直起身,整理自己的袖口。
裴沫進食的速度稍快,她一貫如此,等裴瑜剛坐下,她差不多便停了手,擡眼無情緒地盯着面前的裴瑜,将人看的脊背發涼。
“走了。”裴瑜離開的速度很快,像是後面有豺狼追趕一般。
“怎麼了小姐?”楊柳疑惑。
往常二小姐進食的速度也不慢,但是也不會如今日一般快,像是被催促着吃下去,這樣容易積食,尤其小姐本就體弱,腸胃不好便容易不願意進食,一來二去,身體容易垮掉。
裴沫搖頭,裴瑜方才對于她能看見那些字幕起了疑心,為了防止她的疑心,方才将那些菜全都一掃而光。
而那些字幕全都都在說着——
【不要吃!被下了藥!!!】
裴沫由着楊柳和依依收拾碗碟,獨自坐在躺椅上,而後緩慢向後倒去,靜靜盯着上方灰白的天空。
她有個猜測,她甚至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了。
裴瑜有辦法與外界聯系?!
若真是這樣,她的一舉一動幾乎算是活在裴瑜的監視之下,别說逆天改命,能不能活到那個冬天都是問題。
裴瑜知道,說不定會提前送她去死。
或者說制作組手中還有什麼,可以幫她對付自己,這個命數改不了嗎?
“小姐,你臉好紅,有哪裡不舒服嗎?”楊柳擔憂死地伸手想碰一下裴沫的額頭。
今日的午膳中有藥,她方才受藥物的是影響不小,思緒開始紊亂,力不從心的感覺從心底漫上來。
她深呼吸兩口氣,楊柳的手貼上來。
聽見她喃喃:“不燙啊,小姐你那裡覺得不舒服麼?”
裴沫搖頭,寬慰:“向來是方才午膳吃得有些急躁,一會就好。”
話是寬慰,但是她大緻能猜到裴瑜下的是什麼類型的藥,房頂上還有個霍十守着,她不是很擔心,不過裴瑜敢對她下藥,想來是已經黔驢技窮。
拿冷水洗了洗臉,熱度降下去,困意襲來,熬着也是難受,外頭有霍一盯着,也不擔心,進了屋子便放任自己睡去。
“小姐,要用膳麼?”楊柳替裴沫關好窗戶,詢問床帳裡面的人。
“不吃了,替我把燈熄了。”
殘留的困意刺激着,裴沫知道自己的身體有異,但是她不是很想動,閉着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悠悠起身。灌了點冷水下去,火燒的喉嚨才好受一點,不過也僅僅是一點。
沒有風的時候,整個人周圍像是擺滿了火爐,逃脫不開,隻能被動地承受火焰的灼燒。
時間流逝,不僅沒有好受一點,反而越發的悶,呼機越發艱難,整個人就像是要被悶死,溺斃在溫水當中。
汗珠滑落臉頰,身子開始僵硬時,終于聽到外面的動靜。
窸窸窣窣,不是很響亮,黑夜當中格外的明顯。
“楊柳。”
楊柳和依依都沒有動靜,這麼個響聲卻沒有影響到她們,想來是裴瑜派人提前解決了被發現的可能,下了蒙汗藥之類的。
裴沫習慣鎖門,可以在危機時候稍稍抵擋一下,例如現在。
今夜無月,她隻能透過外頭的動靜判斷外面的人,門稍微響了一聲,費力睜開眼睛,門坎插栓,外頭暫時進不來。
她扯了扯衣領,呼吸急促帶着灼熱氣息,使不上力,四肢綿軟帶着細微的密密麻麻。
“吱——”
外面的人再次使力,門依舊紋絲不動,門口沒了動靜。
移動着望窗戶那邊走,裴沫艱難移動,屋中漆黑,汗水模糊了眼角,在水波當中,瞧見窗戶支開。
!!!
窗戶什麼時候開的?!!
睡前楊柳特意關上!
來不及了,黑影已經到了窗戶的位置,能察覺到自己的體内藥效還在發作,她能發出的聲音有限。
透過窗,她和來人對上視線。
手緊緊地攥着藏在袖子裡的钗,尖端抵着手指指腹,以便随時傷人。
“小美人~得罪了~”來人聲音有些尖細,似乎還能聞到怪味。
裴沫的力氣逐漸消失,手心的钗即将脫落,裴沫如今連皺眉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乖乖享受~”男人翻窗,搓着手越靠越近。
眼見着要往這邊走來,黑暗中突然出來另一聲不耐煩的輕啧聲,裴沫反應不及,黑影卻是一頓,而後被一腳從窗戶踹出去。
“嘭”
裴沫睜大眼,感受還有一人靠近,不等钗抵上脖頸,先一步聽出聲音,不急不躁,輕緩有力。
“不過是忙了幾日,就被欺負得如此狼狽。”
藥效發作,腦子發懵,她全然忘記外面還有一個霍十盯着。
“霍咎。”
“嗯?”
裴沫脫力,摔進男人懷中,熟悉的味道鑽進鼻腔,慌亂的心平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