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行動,霍咎提前拿過如意承托,将裴沫的蓋頭挑開。
房内燈燭盈盈,紅綢挂在檐上,桌面擺着不少吃食。
擡眼,便是少年微愣的神情。
裴沫不解地歪歪頭。
霍咎一時沒有回神。
平日裡裴沫穿着輕盈,很少配有這麼繁瑣的珠飾。
丹唇細眉,桃腮明眸。
一身珠翠讓她比燈燭更加引人注目,也更加移不開視線。
想讓人欺負她,想讓她眼中隻剩下他,想讓她……
在他身下哭出來。
霍咎一頓,對于自己所想唾罵,而後移開視線,不再看向讓自己有所念想的女孩。
“霍咎?”
“朕想起來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你先等等。”霍咎掩飾性握拳咳嗽兩聲,而後往外走去,走至門口看見外面守着的太監,又頓住腳步。
“朕今夜還是宿在這裡。”
裴沫無所謂,畢竟這未央宮本來就是霍咎的寝殿之一。
“公務不要緊嗎?”裴沫比較擔心這個,若是後面因處理政事怠惰導緻後面他不能服衆,得不償失。
“不要緊,今夜就當是放松。”
霍咎坐在裴沫對面,女孩正往嘴裡塞芙蓉糕,見他坐下,也就順勢将自己面前的糕點推往對面,分享道:“這個還不錯,嘗嘗?”
芙蓉糕小小一塊,做成芙蓉的模樣,裡頭還是有夾心的,咽下去回味清香。
“如何?”
對于女孩的期待,少年稍稍矜持,“尚可。”
難以想象,大婚之日,兩人對着一盤糕點閑聊,難得的安逸打發時間。
“陛下。”
外頭的太監戰戰兢兢,生怕壞了皇帝的興緻,人頭會保不住。
霍咎才回:“何事?”
“南疆那頭來的質子和公主進宮了,想要與陛下見上一面。”
“讓他們回驿站,朕今夜忙。”
裴沫要開口,被霍咎擡手捂住嘴。
霍咎手中還有芙蓉糕的香味,光是聞着便知道很好吃,裴沫想要抿唇,舌尖卻觸碰到他的手心。
手心傳來濕濡,少年頓住,直到太監退下去之後,霍咎還保持着捂嘴的動作,手中觸感柔軟。
他收回手,用指腹撚了撚手心,目光不受控制落在粉唇上。
拿茶盞飲遮掩着嗅手心,好像是甜的。
“無事,剩下的明日再說。”
從連接的淨房中出來,裴沫換上淺色裡衣,霍咎則是同種紋路的深色裡衣,遙遙相望,一時無言。
兩人之前也待過一間屋子,那時候裴沫也是隻穿着一身裡衣,但是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如此陌生。
夜深了,兩人對着一張床榻。
“霍咎,你不是還有公務麼,先去處理吧,我睡了。”裴沫爬上床,飛速給自己裹好被褥,然後躺下。
等了許久,身後也沒傳來離開的動靜,正要回身看,冷不丁被抱起來,帶着被褥卷起來,像是狸奴玩線球般往裡頭滾動。
然後霍咎也睡了上來。
“朕辛苦一日了,今夜就宿在這裡。”
興許是真的累了,沒一會呼吸綿長,連帶着身旁的裴沫也泛起困意,眨眨眼,睡去。
少年睜眼,眼中毫無困意,側頭看向身邊的女孩,伸手拉被角,将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擋住。
裴沫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剛坐起來,楊柳端着熱湯進來,“娘娘醒了?”
“嗯。”裴沫下床,坐到梳妝台前,面對銅鏡。
“奴婢聽說南蠻來的質子和和親公主都到了,”楊柳樂滋滋蔚裴沫梳頭,“昨夜陛下沒離開,可見是對娘娘真心喜歡的。”
裴沫突然想起來,霍咎昨夜一直與她呆在一塊。
新婚當晚,若是夫君沒有宿在房中,就意味着對妻不滿或者失寵。
除了百姓沒有這個習慣意外,其他的高門貴族的宅院當中都是人精,尤其是皇宮,更是聊齋狐狸聚集,盯着皇帝後院的人更多。
可能是不想讓其他人往他後宮再塞人,所以表面上對她寵愛。
互相利用嘛,
裴沫理解。
用過早膳之後,裴沫有些無所事事,楊柳端着一盅,領頭帶着數十個宮女走來。
“娘娘,”楊柳道:“這是禦膳房給娘娘準備好的補湯,趁熱喝。”
湯很香,禦膳房的手藝很棒,一切都很好,如果沒有那麼多盅的話。
裴沫對着還有将近十盅補湯,拒絕:“喝不動了,不喝了。”
楊柳勸說:“娘娘體弱,還是要好好補補。”
再怎麼補也不能像填鴨一樣啊,她的胃不是無底洞,兩盅下去就差不多了,更何況她早膳剛用。
“我帶着去給陛下喝點吧,陛下在哪裡?”裴沫起身,準備找霍咎躲躲清閑。
宮女回答:“回娘娘,陛下應該在禦書房。”
帶着人和補湯雄赳赳氣昂昂往禦書房去。
走到門口,霍九一見是她,側身讓開。
裴沫剛邁進去,便聽見一道官話不不标準的女聲:“此次前來,是想在大昭找一個英勇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