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實在太有欺騙性,霍咎反應過來後掩飾性偏頭,握拳抵着唇角悶咳。
裴沫有些不解,歪着腦袋靠近。
她靠近一分,霍咎像是遇到洪水猛獸一般往後退一步,避之不及的樣子到讓她有些洩氣。
她不算什麼絕世美人,也不至于讓人避之不及。
拍拍手中沾染灰塵,裴沫起身,“陛下還是早些歇息吧,别病了。”
霍咎移開視線,遮住耳根的绯紅,“嗯。”
見他如此冷淡,女孩隻當他又發病了,也沒了繼續交談的想法。
“臣先回去了,陛下若是有事情找我,差人來未央宮說一趟便好。”
說罷,不等霍咎挽留,接過楊柳遞過來的帕子擦手,抱着暖融融的湯婆子,徑直離開。
霍九跟在霍咎身後,看着主子的背影歎氣。
“歎什麼氣?”霍咎一睨,霍九連忙搖頭,緊閉嘴巴。
這頭氣勢洶洶的裴沫走到禦花園的一處庭院,想了想,還是吩咐宮女将那株角堇移到未央宮中。
坐在亭子裡,四面八方的風灌進來,涼得人心舒坦,本來對着霍咎的火氣消下去了一點。
外頭的雲遮擋着陽光,不過午時,天已經黑了一大片。
“小姐……娘娘,我找人将這亭子拿布絹圍起來吧,擋着風會暖和一點。”
“不必,如此涼快些。”
“那我給小姐找件外袍,要是風寒了就不好了。”
裴沫被風吹得舒服,聞言點點頭同意了。
雖然風很舒服,若是因此一時貪涼而病了,得不償失。
楊柳很放心,畢竟有皇帝的暗衛保護自家娘娘,況且這是皇宮,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娘娘是陛下的心頭尖尖,不用太擔心,
拿着披風回亭子之前,楊柳都是這樣認為的。
她低頭拍拍披風,将裡頭夾層的棉絮拍的蓬松,不過是低頭的功夫。
烏塗夕風風火火帶着宮女闖進禦花園,猝不及防和楊柳撞上。
“哎!”
楊柳手中的披風直接落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塵,不能再穿了。
“烏塗公主,這邊是禦花園,前頭有我家娘娘,還是悠着點,莫要到處闖。”楊柳沒好氣地拾起披風,有些歎氣。
染灰塵了,得回未央宮再拿一件了。
烏塗夕一把抓住楊柳的肩膀,“你有沒有看到齊王殿下?”
楊柳疑惑,“齊王殿下怎會來宮中?”
昨日成親,朝臣皆有三日假,況且今日也同樣是休沐日,來宮中作甚?
烏塗夕拎着裙擺就要往反方向奔,聞言隻是轉頭,朝楊柳笑道:“我方才就是從那邊追着齊王殿下來的,不過是片刻不注意,和殿下走散了。”
楊柳臂彎卷着披風往回走,心中咀嚼烏塗夕說的話。
方才從那邊來……
那邊過來,順着路的話,不就是自家娘娘待着的亭子?!
披風落地,楊柳顧不得,提着裙擺往禦花園裡頭跑。
“啪”
清脆的巴掌聲傳開,周圍的宮人縮着腦袋。
霍淩被霍十按在原地,俊俏的臉上左右對稱巴掌印子。
裴沫坐在亭子裡喝茶,手裡捏着一隻茶盞,整個人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被氣着了。
“小姐!”楊柳吓壞了,脫口而出裴沫還未成為皇後之前的稱呼。
她趕到裴沫身邊,替裴沫順氣,擔憂詢問:“娘娘,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适?”
裴沫抵着腦袋按揉,呼吸緩和下來,面前的霍淩的視線視若無睹。
“我還好,霍十及時摁住了霍淩。”
楊柳上前噓寒問暖,即便霍淩被霍十按着,護小雞仔般側身擋在裴沫面前。
“齊王殿下今日怎麼進宮了,還沖撞了我家小姐,齊王妃知道嗎?!難道不怕陛下治罪嗎?!”
霍淩旁若無人,盯着面前的裴沫,“你是我的。”
他臉上的笑意越發得意,肯定道:“你是我的!”
風刮過亭子,本就有些昏脹的腦袋針挑似的疼,加上霍淩沙礫嗓音,
“裴沫,你是我——”
霍淩被掀翻,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盯着亭子的梁柱發愣。
“霍咎。”
少年逆光站着,看不清臉上神情,卻讓人感受他很憤怒,或者說不爽。
同被侵犯領域的獅子一般無二。
霍咎直接給了霍淩一拳頭,沒有人反應過來,他居然親自動手。
“霍淩,你好大的膽子,敢動朕的人!”
楊柳見狀,慢慢退下,霍咎擋在裴沫身前,一隻手抓住裴沫攀上他袖角的手指。
柔軟,帶着點涼。
“無事了,朕……我來了。”
天陰沉沉,随時要下雨,初春乍暖還寒,亭子四面漏風,往鼻腔裡鑽,灌肺寒涼,無不顯示這裡不是個好待的地方。
霍十眼觀鼻一個勁摁着霍淩,生怕一會主子瘋起來把他拆了。
霍咎将裴沫攬在懷中,用自己的大氅圍住裴沫,本來就雪白的臉風刮得褪去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