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烏塗明一口氣咽在喉嚨裡,唇角開合嗫嚅,“烏塗氏開放與大昭的貿易,讓利三成。”
少年支着腦袋,唇角噙着笑,不急不慢道:“五成。”
“五成?!”烏塗明像一隻被吓炸毛的狸奴,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你怕不是瘋了?!”
少年像一個盯着獵物跳進陷阱的資深獵人,不急不慢,胸有成竹。
聞言他也沒有多大遺憾,撣去袖上的細小灰塵,“那算了。”
少年彎彎眸子,“既如此,那我們談談‘烏塗氏首領來大昭意圖何為’這件事兒。”
無論是在大昭還是在其他的地方,即便是烏塗氏,也是可以随便找個由頭将人弄死。該說面前的男人童心未泯麼,被他的阿姊保護得太好了,以至于忘記了自己無論落在那個地方,都是一個可以拿來威脅烏塗氏的香饽饽。
可能其他的掌權人會放棄這枚棄子,但是烏塗氏的掌權人是他的阿姊,一母同胞。
那個即便是自己會面對未知的危險的烏塗月,也要将自己的弟弟送出烏塗氏遠離紛争的烏塗氏掌權人。
霍咎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會趁火打劫。
隐隐約約,烏塗明渾身一抖,感覺到了藏匿其中的殺氣,獵人對于獵物的嘲弄。
“不!還是可以商量商量的,五成就五成!”
霍咎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側頭問自己的皇後,“不吃了?”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後,抽出上好的雲錦,細細擦拭女孩手上的杏花糕碎屑,把每一根手指擦幹淨,最後攏在自己手心。
就在烏塗明急躁之際,少年再次擡眼,微笑道:“朕改變主意了,如今要六成。”
面前二十有七的人怎玩過面前屍山血海爬出來的少年,聞言牙關發顫,話都說不利索,“六成?!”
“七……”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改變,烏塗明來不及過多思慮,急不可待道:“同意!我同意!”
從始至終,少年都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眼中的疲憊不假,手中有一搭沒一搭揉捏裴沫的手心,指腹,或者是手腕。
霍九提前将拟好的協議和藥瓶掏出,裡頭是十來顆大小相同的藥丸。
烏塗明填完這一個,嘴裡觸不及防被塞了一顆,彌漫着苦澀的氣味,順着喉嚨滑下去,就算是扣着嗓子幹嘔,也吐不出來任何。
“你給我喂了什麼?!”
“一點東西罷了。”霍咎道,“你阿姊是烏塗氏掌權人,即便如今被打壓,也絕對不是輕而易舉可以拿捏的,那些人就在宮外,對吧。”
若是前面烏塗明調侃霍咎天資聰穎,現下是真的汗流浃背,他什麼都知道,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殺出來一條血路的人,能是什麼善茬。
烏塗氏祭司說過,“要是想要救烏塗月,就要來東邊一點的地方,找一個兇名在外的帝王星還有如今伴其左右的紫微星。”
帝王星很好理解,就是有帝王氣息的,東面的大昭天子是最有帝王氣息的,紫微星常伴帝王星左右,極大可能便是裴沫了,他幾乎什麼都沒想,帶着一腔孤勇直接來大昭,正巧遇上一個上京趕考的半個舉人,因為那半個還是買來了。
忽然,烏塗明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找到了救星,還是上了賊船。
瞧着協議上明晃晃的“六成”,烏塗明的心都在滴血。
見着少年嘚瑟的模樣,烏塗明心都在滴血,低聲暗罵:“奸商!”
霍咎好心情揉捏女孩的手腕,細膩的觸感讓他不免眯起了眼,也就不在意被罵“奸商”。
畢竟他罵的也不全是假的。
裴沫自然也聽到了那句話,從頭到尾她就沒有出過聲,也不得不佩服,烏塗明也算是歪打正着。
大昭最大的商賈,誰人不知成陽君家少主。
同時也是面前萬人之上的皇帝。
“什麼時候動兵?”
烏塗明自顧自的坐下,想着自己讓出去的六分,心中忿忿,扯過一旁殘留杏花糕的碟子,塞兩把抓三把囫囵進嘴。
霍咎道:“時間還沒到。”
回到主屋,裴沫眉頭仍舊緊蹙,少年見着不免有些好笑,手動撫平她的眉心,“怎麼了?”
看他半響,還是開口:“先前我以為大昭賣官鬻爵昌盛,如今科舉便是最好的例子,含垢藏疾,這樣下去大昭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