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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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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樓上:“或者,你對着窗戶大叫一聲,我也能聽見的。”

她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往後幾天,她一半時間睡着,一半時間仍舊躺在床上,接受醫生和護士們的診治和護理。那幾件殘破的衣服不久從沈陽寄來,她艱難地把它們裡外翻騰了好幾遍,也沒能找到那張合影。她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不是落入了保密局之手,又或者是在清洗時遺失了,失望之餘,對這事仍感到有些不安。曹秀清來過幾回,手裡總是提着各式精巧點心或是滋補湯羹,一坐就要坐上大半天,拉着她有數不完的話要叮囑關切。杜聿明也常到她的病房來,有時剛好碰見護士們在換藥,他就到走廊去和醫生們交談,眉頭時不時地随着醫生們的話語而緊皺。又過了一陣子,某日黃昏時,天色忽然陰沉了下來,看樣子是要下一場大雨;而阮靜秋的雙手與雙腿也對這樣的天氣作出了準确的回應,它們從内而外撕着扯着疼起來,恨不得叫她效法古人,把它們統統敲碎一了百了。她穿着厚衣裳,縮在被窩裡,還是覺得即将傾盆的雨水提前鑽進了骨頭縫,把裡頭沖刷出一道一道深淺不一的河溝。

輾轉反側一陣後,她實在躺不下去,不得不爬下床,扶着牆在屋裡走了兩圈,奢望以此減輕它的撕扯。外頭好像有很輕的聲音,她幹脆推開門,悄悄伸出腦袋往外望。

長官們所住的療養院果然不同凡響,非但走廊裡擺設了藝術品用作裝潢,就連樓梯扶手也有着精巧的雕刻。樓上的屋門沒有關嚴,隐約有些光線從屋裡透出來,夾雜着一兩聲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她猜他大概有公務在忙,又莫名地對此感到有些好奇,便對值守的士兵打個手勢,放輕腳步,身體倚靠着欄杆,一步一步地從樓梯挪了上去。從門縫裡看去,他所居住的頂層是間大套房,進門就是寬敞的客廳,落地窗映着外頭淅瀝的雨。客廳裡并不算燈火通明,隻有圍繞在茶幾附近的幾盞台燈及落地燈亮着,杜聿明坐在沙發上,似乎正為了手頭的文稿而煩惱,時而流暢地書寫一番,時而又站起來,抽着煙在原地來回踱步。

雖然動作遲緩,但勝在安靜,她一路并沒有發出什麼響聲。眼看就剩下最後兩級台階了,她松了一口氣,一擡頭,剛好對上杜聿明的目光——這麼巧,他也正好在此時擡起了頭,就看到了從樓梯上來的她。

這一對視可把她吓了一跳,還好腳下穩住了平衡,才沒摔跌下去。他出門來扶住她的手臂,訝異地問:“你怎麼上來了?”

阮靜秋本來想說“睡不着”,但看外頭天色還沒黑透,這借口實在不怎麼叫人信服,隻好說出實情:“躺得渾身難受,想着走走會好一點。”

杜聿明忙說:“我去叫醫生過來。”

阮靜秋拉住他:“不用了。醫生的本事再大,也沒有辦法讓老天爺不下雨呀。”

杜聿明隻好妥協——他自己也算久病成醫,知道風濕落下的病根隻有靠止痛藥勉強抑制,尚沒有根治的辦法,醫生來不來都是一樣。他攙着她走進客廳,慢慢在沙發上坐下,接着又想到什麼,在抽屜裡翻找了一陣,把一瓶藥片及一罐藥膏都放在她面前。阮靜秋愣怔了一下,才看出這正是她去年拿給他的藥。

“按你叮囑的,我留心了阿司匹林的劑量,隻要沒有緊急工作,就盡量用你調制的藥膏代替。這一罐還未曾用過,這下剛好‘物歸原主’。”他如是說。

阮靜秋接過藥瓶及藥罐,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想說‘風水輪流轉’,故意笑話我呢。”

他笑答:“不敢、不敢。”語罷低聲道:“我隻是想說,我很抱歉。無論怎樣,你受傷都是因為被我牽連,療養期間又百無聊賴,隻能待在這麼個無趣的小房子裡。”

阮靜秋連忙說:“沒有的事。”

不難理解,他這位大人物要是真的去住市裡的醫院,隻會把全院上下都攪合得不可安甯,而她自己如果再到處亂跑,難保不會又遇上什麼風波,白白浪費他的一番苦心。因此,暫時借住在這間偏遠的療養院裡養病,盡管有些寂寞無聊,但确實是眼下最穩妥的一種辦法。

他和她說話時,早早就掐滅了煙,煙灰缸裡那縷缥缈上升的煙霧,此刻也黯淡了下去。阮靜秋在心中感歎,自己需要在腦子裡轉過幾圈,才能後知後覺的事情,他已經在動手去做之前就考慮妥當了,這顯然是戰争中所積累的素養。她既敬佩他的缜密,又覺得自己明明也身陷于這些複雜的問題當中,卻對此鮮有思量,不由歎了一聲氣。

杜聿明聽見了她的歎氣聲,帶着笑意說:“看樣子,你要為此而很讨厭我了?”

她即刻道:“沒有!”又下意識地補充了一句:“恰恰相反!”

她激動過了頭,竟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杜聿明愣了愣,擡起頭,望着她的眼睛眨了兩眨,意識到她情急之下,終于把掩藏已久的心事幾乎說出了口。阮靜秋也反應過來,自己那句話實在畫蛇添足,與“讨厭”相反,不就是“喜歡”嗎?于是全身都瞬間陷進泥淖,晃了一下,又坐倒下去。

杜聿明先是什麼也沒說,而後起身走到那扇落地窗下,把火柴盒捏在手上。

“四六年的時候,我在北平動過一次手術,”他低聲說,“——在你來沈陽之前。”

阮靜秋“嗯”了一聲,心亂如麻地聽着。

“主刀的美國醫生說,我至多還有三年可活了。”

窗外忽然有驚雷掠過,他在雷聲中劃亮火柴,點燃了一支香煙。阮靜秋盯着他,他盯着驟然轉急的大雨,香煙的影子明明暗暗。

屋内的燈盞閃爍了兩下,一齊熄滅了。

在突如其來的黑夜裡,她聽見他沉沉地歎道:“我不能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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