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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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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知道的。”廖耀湘緊緊抱住她,“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寄來的每一封信我都收着。我恨不得寫千言萬語的回信給你,可一封也寄不出去,隻有把你的信都收在衣服裡、枕頭下翻來覆去地讀,不知讀了多少遍!每收了一封,我就輾轉反側、提心吊膽,既盼着下一封快些寄到,又怕你見我遲遲沒有回音,一氣之下,再也不寄信來。”他繼而蹙起了眉頭,問道:“你怎麼會在功德林?這畢竟是一座監獄,且并不是人人都出身五軍那樣嚴明的部隊,許多人空有長官的名頭,實則敗類一個。與這些人朝夕相處絕不是一件好事,你為什麼——”

他忽然不說話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問題原本就隻有一個答案,壓根毫無詢問的必要。阮靜秋擡頭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是為了我自己的心。它想要見你,想時時刻刻都能看到你,我有什麼辦法拒絕呢?”

廖耀湘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急促地呼吸着,摟抱着她的那兩條手臂收得更緊了,将她牢牢按在他的懷裡。他長長地感歎:“我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有這樣一位知己不舍不棄,何德何能有這樣一位伴侶時時挂牽。擁抱不足以平息此情此景的震動,話語更不足夠消解四年分别所積攢下的思念,于是兩個人越靠越近,說不清是誰先開了頭,但轉瞬間已嚴絲合縫地吻到了一起。

但阮靜秋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方才與鄭庭笈的對話,出于醫生的職業修養和責任感,她在擁吻的間隙含糊地提醒道:“還沒給你做檢查呢。鄭軍長說你身體有病……”

倆人在佳木斯睡的是同一張大通鋪,連起夜喊報告時招來的都是同一位看守,哪能不知道對方身體有什麼問題。但廖耀湘不能不對他産生了一陣強烈的憤慨,尤其在這種一點就着、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有病”在他看來和“不行”毫無區别。他怒道:“什麼有病?他才有病!”

阮靜秋摟着他的脖子,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哭笑不得。她像撫摸一隻大型貓科動物那樣,用手掌慢慢捋着他的後背,和聲細語地建議他:“那就一會兒再做登記。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有一些退行性的病變也屬正常,你不要‘諱疾忌醫’嘛。”

她以醫生對待病人的心态和語氣說出這一番話語,但沒料到這事實上隻起到了越描越黑的效果。廖耀湘看上去更生氣了,那雙掩藏在黑框鏡片下的圓眼睛直勾勾瞪着她,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似的。她瞧着他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總算察覺到一場驚濤駭浪就要襲來。箭在弦上,她已沒可能從這隻貓科動物的領地裡逃脫,索性狡猾地眨了眨眼:“我說錯了嗎?”

廖耀湘湊近她:“不。我隻是想,現在正是時候和你深入探讨一下‘實踐出真知’的道理。”

那雙手臂接着将她抱得更緊了。他比以往更強烈、更執着地想要證明自己還沒有屈服于歲月的磋磨之下,更不願接受自己從此以後要在她眼裡成為一個“病人”。三年又四年,除卻在南京的短短一年相聚,遼西潰敗以來他們統共已經分開七年之久,七年時間過去,她仍是正好的年華,他卻不可避免地離夕陽西沉又近一步。高牆之内的生活不知還要持續多久,此刻擁她在懷中,他心裡除了感動,更有許許多多說不完道不盡的愧疚。

阮靜秋也摟緊了他,她閉着眼睛,偶爾輕咬他的耳垂,或親吻他的鬓角。她看得出他穿着的棉衣棉鞋均是臨走時她送的那一身,也發現他身上的凍瘡多了,最嚴重的一處甚至長在了耳廓周圍。在這種時候,她通常不像他那樣有豐富的心理活動,隻怕兩人鬧起來擠壞了他的鏡框,于是摸索着想去把他的眼鏡摘下來。廖耀湘制止她,說:“我想看着你。”

阮靜秋笑問:“也不是第一次看,有什麼不一樣?”

正如不願承認慢性病正和時間一起蠶食他的身體,廖耀湘同樣不想告訴她他的視力近年下降得很快,若是此時摘去了眼鏡,她在他眼裡就隻剩下一片缥缈不定的霧氣。他堅持道:“不一樣。”又吻上去。

阮靜秋輕輕吸了一口氣,為這久違的親近和甜蜜快樂得近乎暈眩。她不打算和他再争論眼鏡的問題,隻最後提醒道:“午飯點過了,大夥兒很快就要回來,你也不好消失得太久……”

頭頂上随即傳來他的低笑:“好姑娘,你未免也太小瞧你的男人了!”

至于這久違的獨處時刻最後究竟持續了多久,他們誰也沒有餘力去關注。廖耀湘仍然不肯承認他患有和鄭庭笈一樣的毛病,隻勉強接下了她開的消炎藥和凍瘡膏,答應她有任何不适都會及時上報。她不知道他确切的特赦日期,自然也無從了解這樣小心翼翼匆匆忙忙的日子要過到何年何月,但她已很知足。即使并不能像在南京那樣親近,隻要常能見他,偶爾能說上一兩句話,她便不必時時牽挂、事事憂愁,一顆心總能踏實放進肚子裡了。

但她很快發現她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又或者說,遠遠低估了感情對理智的影響。

姚所長在大禮堂内召開了全體大會,戰犯們從此可以自由交談了。他們之間的稱謂由各種官職統一改為“同學”,管理所的幹部則用“學員”稱呼他們。他們半天學習、半天勞動,可以自由地在八角樓下的八條胡同内随意穿行。在這個時間段裡,功德林還有幾位日本戰犯,且他們的日子比各位要員們過得還要滋潤,不但每日吃着病号們才能享用的面包牛奶,還能時不時出去和家人團圓小聚,其中一人甚至在改造期間和老婆連添了好幾個兒女。學員們不能理解這種優渥的生活條件與之背後的改造策略,于是他們常用仇視的眼光狠狠盯着日本戰犯們,絕不肯和他們有一絲一毫的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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