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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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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像本方或敵方的勝蟻一樣沖對方的戰陣炫耀或示威,而是靜靜地調正身子等待敵陣中殺出的新的挑戰者。我心裡明白在這樣的戰争規則下若是等不到勝負分曉的那一刻,那麼戰死沙場就是遲早的事。所以我必須盡量少地消耗體力,以不斷殺死敵蟻的方式延續自己的生命。示威、炫耀本質上也是運動,運動就要消耗體能,所以那樣的傻事我才不做呢!

敵方的挑戰者很快就出現了。它像飛似的朝我沖了過來,我則猛力将颚端平做好了迎擊它的準備。如同走程序,挑戰者的颚幾乎是必然的撞在了我的颚尖上,而我隻感覺到腦袋微微地振動了幾下,身子在緊扒地面的六腿的支撐下則是紋絲不動。我定睛再一看對手的情況,它離我并沒有想象的那麼近,大概在三個蟻身長的距離之外吧。那個家夥趴在地面上身子是顫顫巍巍的,它應該是被我用颚給頂得意識模糊了。隻見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随又把身子後縮成待射的弓箭狀準備再次向我發動攻擊。我尊重對手的頑強卻也摸清了它的實力,這一刻我自信它不會再有第三次向我發動沖鋒的機會了。果然,我看到對手像喝醉了酒一樣蛇行着朝我殺了過來,從物理學的角度講力曲線行進沖擊目标的功率要小于直線行進的同一指标,那家夥又是傷态攻擊,所以我隻需原地呆着待之快要沖到身前時邀擊之即可。我的戰術方針已經确定,那就是以我為主、靜待敵來。在對手沖鋒到還有半個蟻身長的距離就夠着我的時候,我六腿用足力氣同時向後猛蹬地面,頃刻間我的身子就被颚尖引領着朝來敵飛速彈射過去。之後事情的發展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那家夥已被我的颚尖刺破前胸而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我照規矩将對手的屍體扔上了它們的屍堆,回到原位靜待下一個挑戰者。

利用短暫的戰息我也在琢磨自己的戰鬥力為何會變得如此強勁,因為我已經徹底相信我的戰果并非受益于對手的弱小而是靠自己的硬實力拼出來的。通過這兩戰我發現我的颚似乎要比一般的蟻更堅更硬,前面我已經描述過,和對手碰颚的時候我用力不大卻能将之置于死地。——該怎樣解釋這一現象呢?理由我覺得隻能是我的額比一般蟻的颚要銳固。可是我又從何得來這般銳固的額呢?容我回憶和思考的時間得較長,但是敵方的第三個挑戰者卻不會給我舒服的忖度時間,不過我已經依稀找到了點端倪,應該是啃咬黃鹂鳥的鳥巢挂枝的那一次經曆把我的颚鍛煉得強大了。意外的艱苦甚至堪稱痛苦的過程竟磨練出我剛猛的戰鬥基因,苦生甜、危生安、難生易、失生得,一種能量的失去或付出必然會換回另一種能量積蓄或得到,隻要質量還在能量一定就是守恒的……。

——哎呀!我得停止自己的思索,因為一隻個頭要大上前一個對手至少二倍的敵蟻正高舉大颚向我沖殺過來,所以我必須得把應戰作為第一要務了。——噢!我看清楚了——那家夥竟是一隻兵蟻,也就是說真正考驗我的戰鬥力的機會來啦。——怎麼辦?對付兵蟻我可沒有任何的經驗。單以體量來說我絕對不能跟它硬碰硬,就它的那雙大颚再加大超出我的身體二倍的身軀,沖上來一颚就能把我鏟飛或是砸扁了。作戰方針雖已定下,但是遇到特殊的情況戰略就得聽戰術的,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必須得讓自己的應敵之策立刻改變。用老的戰術對付身大體壯的兵蟻肯定不行,在合适的戰術還沒有想好之前權宜之計便是避其鋒芒,最大限度地減少消耗和損失才能留力消滅敵蟻嘛。

先不要正面迎擊對手,暫且用遊擊戰術試探它的實力,再在試探中思索抗擊它的辦法。就這麼辦。在我拿定主意之際敵蟻也已經沖到我的跟前,我迅速擡起後四腿并以兩條前腿為軸後身來了個九十度的大旋轉,繼而又用颚側擊對手的颚。這家夥的力氣就是大,僅側擊了一下它的颚我就差點被其沖力給帶翻了。不過通過這一番颚的碰撞我也稍微摸清了點對手的戰能。這家夥身大力不虧是個事實,但是它的颚的硬度并沒有想象的那麼大,也就是說抛開力氣因素不提,單就硬碰硬而言我跟它對颚是不成問題的。這個時候對手又轉過身來張開大颚朝我鉗了過來,而我則朝着與它運颚方向的相反處低身快速橫跳,旋即,便躲開了它的那張大颚的夾攻。簡直太可怕了,假若真被那付大颚夾着身分兩節就是必然的,而到時候敵蟻就可以拿我的殘身當零配件賣了。哈哈,開個玩笑,天下一點都不缺少螞蟻身體的零件,我的殘身又能賣上個什麼價錢!我想直到地球被紅巨星狀态的太陽吞噬的那一天,也不會有一隻或是一群螞蟻能夠用同類的殘肢拼湊成一隻具有蟻造屬性的螞蟻吧。

閑話少說,遐想須停。時間緊急,戰機既失就難再出現。我必須集中精力尋找對手的空當,再對之實施最最狠力的打擊。對手的二次攻擊撲空了之後想要調頭再向我發動第三次的攻擊,此刻它右颚的側面正好與我的颚尖相對,我想這是上天賜予我的戰機,如果不抓住它的這一漏洞發動攻擊則是要遭天譴的。我張開颚朝對手的颚根以流星竄天的速度鉗夾過去。

哈哈,我的這一攻擊的進程比預想的更好,我相比于對手的一付小颚竟然真的鉗住了他的颚根。原本以為對手會擊擋或躲閃,誰知這家夥并未如我所料的那樣去做。是它輕敵,或是沒有發現我的攻擊,抑或是身體長得過大而犧牲掉了部分的機動性——對躲過我的反擊是力不從心。不管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它的被動,反正它身體的一個重要的軟肋已經被我狠狠地夾住了。我判斷這個大家夥應該是機動性不夠,所以即便發現了我鉗張過去的颚也無法以和我的進攻一樣的速度抵擋或者躲閃。——管它呢!無論如何我都已經鉗住了對手右側的颚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使足力氣将之夾斷,假若鉗不斷弄廢之也是可以接受的。我要利用好這一戰機,把握住決鬥的主動權。我使勁夾着對手的颚根,集全身力氣于自己的兩颚想盡快實現欲達的目标。然而現實不是專為我一隻蟻擺着,誰都要為生存而戰,進攻有多激烈反抗就有多頑強,除非我的對手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被我鉗住了颚根的這隻敵陣兵蟻在狠勁地甩頭,它想把我摔離出去,而我則收緊雙颚死死地夾住它的颚根不肯也不能松開。就這樣我跟對手僵持着,它想解脫,我的意志是要束縛住它。我們糾纏成了一個整體,并在原地打着轉,它甩不掉我,而我也在拼盡全力使自己不被它甩掉。随後我又以颚為支點别住勁使身體上躍六腿也借機扒住了它的後肩胛,随之我的整個身體就側攀到了它的身體上。此招的明顯作用就是使我少費了很多力氣,不用再六腿硬撐着地面跟這個大家夥較勁了。我很清楚力量是它的強項,靠較力最終失敗的必然是我。既已趴在了對手的身體上,那麼任之怎麼蹦跳、打旋都行,而我要做的就是集全身的力氣于雙颚盡快将它的右颚鉗得失去作戰能力。我前面說過跟我對決的這隻敵陣兵蟻颚的硬度并不像它的力氣那麼大,所以隻要能保證讓我正常的使勁則将它的右颚弄廢掉就隻是個時間問題,畢竟我的兩颚是經受過鉗咬像石頭一樣堅硬的鳥巢挂枝的考驗的。

被我趴身之後對手從正面、側面都很難再找到發力目标,繼而它的意志就慢慢變得盲目起來,戰鬥的精力受此影響也不能再如之前那麼專一了。隻見它忽而擡起前腿瘋頭瘋腦地上躍,忽而玩命地晃動腦袋,忽而又像首咬尾的狗一樣原地不停地打旋。哈哈,我可不管它那麼多,倒是覺得它越是瘋狂就越對我有利,待它将自己的體力消耗殆盡——就隻能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任我宰割啦!

我繼續朝自己的既定目标專心緻志地努力着。我知道堅持是能将事情做成功的最有效保障,所以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去做,那麼不論要做的事情是好是壞,隻要堅持下去一定就能夠達到目标。我繼續在給自己的雙颚加力,同時我也很慶幸那種曾經經曆過的筋疲力盡的狀态還沒有侵襲到我的身體,然而我卻發現身下的對手已經顯露出明顯的疲态。對手越疲憊就越能說明我努力的成效,這就是鼓勵,更是對我戰鬥精神的激勵。因而我将之打敗的信心更足,戰鬥的後勁不降反倒是增加了。在發現對手有體力不支的迹象後不久我就感覺到自己的雙颚碰到了一起,這說明阻擋我的兩颚交會的物體的隔斷能量已不複存在,或者明确地說——對手的右颚被我截斷了。我的努力取得了成效,這是上天對我堅持的獎勵,所以我必須再接再厲将對手徹底打敗以回報上天的眷顧。然而我不得不說,在達到鉗斷對手右颚的作戰目标的同時,我也失去了趴在其身上的最牢固支點。應對自有利轉變為不利的局面權宜之計便是撤退,所以,我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從對手的身上翻滾到了地面上。我估計假若不這麼做,嗯——,一旦對手拼命的勁頭上來就很有可能将我滾壓在其身下遂用單颚搠擊我,那樣的話我的處境就既被動又危險啦。再往最壞處想一想,——我被對手捎帶着一同投向死亡的懷抱,嗚嗚,那絕對不應該是幻想層面的事情啊!

隻剩單颚的對手接下來的舉動正如我的預料,它在熬過短暫的颚斷的疼痛階段後便發瘋似的端直單颚疾速朝我沖刺過來。我當然明白對手鉗夾的能力已經喪失,但是我更清楚它的單颚是可以充當刀劍使用的,所以我的戰術也需要相應做出調整。我決定在避免身體糾纏的前提下和對手拼一拼颚,畢竟這會兒我的雙颚的體量已經頂得上它僅剩的單颚的體量,所以,對比我們各自“武器”的規模和質量已是五五開的狀況。很快,對手的颚尖已經刺到了身前,而我也早就做好磕擋之的充分準備。我掄圓了自己的雙颚用足力氣狠勁磕擊對手單颚的内側,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蟻颚的内側雖說鋒利但硬度卻不如外側,而我的目的就是把對手殺傷力最大的身體殘部盡快地破壞掉。

“啪!”的一下,我的一雙小颚跟對手的單片大颚紮紮實實地碰在一起。說實話僅是這側面發動的一擊就把我振的像是觸了電一般,我的六腳受到對手單颚的反彈力的影響差一點就脫離地面而造成身體失控飛滾開來。這一刻感性印象上的身大力不虧讓我的實踐真真正正地領略了一次,一種十足的身小力弱的自卑感也湧向我的心頭,——我的身體為什麼就不能像兵蟻一樣長得比現在大上幾倍呀!感歎沒有任何的現實意義,或者說這種情緒化的思想是阻撓現實推進的毒瘤,而時間過多地在它上面停留隻會引領其所有者進入非現實。我認為非現實約等于沒有,而沒有對于生命來說就是死亡。

我緊繃六腿竭力使被振得近乎失控的身體站穩,而在這一瞬間我的眼睛仿佛也跟失明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不過很快我争氣的身體就把其各種失衡的機能給調整了過來。我很慶幸在我眼前發黑、六腿振晃的無措階段沒有遭到對手的接連攻擊,假若那種情形真的出現我可就完了。

對手不抓戰機我可不會再為之提供第二次能要我命的攻擊機會,在這種單對單的決鬥中總得以一方的死作為了結,所以,為了活着我還得再接再厲而向對手施加累進性的打擊。我根據自己的狀況判斷對手既然未進一步地發動攻擊,則一定也是它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我根本就不會有剛剛的那個短暫的調整機會。然而,在我忍着身體因撞振而麻木的不适感張開雙颚欲發動一次主動攻擊之際,竟突然發現我的近身範圍是前空無一物的狀況。——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隻殘了颚的兵蟻被我打飛了,不不,這個想法太天真幼稚,我甯可相信是自己被身大體壯的對手給打飛到了無蟻之地。

我下意識地望了一下身後,發現自己明明還趴在己方的陣前,而站在前一排的同胞們也正在舉頭振颚為我歡呼。再移目向前方、左右進行觀察,本方、敵方的屍堆就如同白晝的太陽一樣明擺在我目距的視程之内,而我的近身範圍裡确實已不存在能夠動起來的活蟻了,——别說那隻身材碩大的兵蟻就是像我一樣體型的可以動彈的工蟻都看不到。

這時,我發現左前敵蟻的屍堆上有蟻屍向下滾落,擡頭一看方才搞清楚敵蟻的屍堆上面發生的情況。原來,被我鉗殘了颚的那隻兵蟻正拖着它的另一片看樣子應該是折斷了的颚往己方的屍堆上面爬,而在它上爬的過程中不斷有蟻屍被踩落下來。——那家夥要幹嘛!在短時間裡我的判斷力實在搞不明白自覺爬屍堆的那隻敵陣兵蟻的意圖。它是要爬到高處再縱身跳下自殺嗎?這不可能,因為螞蟻是摔不死的。它是要利用制高點向我發動一次絕命的攻擊嗎?也不太可能,即便它從高處跳下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石頭砸我又能怎樣,我完全有能力躲開它的這種高空“轟炸”。

正在思忖間,我又看到對手已經爬上屍堆的頂層,遂見它六腿朝外抻開身子順勢趴下,之後,便一動也不動了。我從對手耷拉在其身前的那片已經折斷,但仍通過未完全斷開的皮肉連接着蟻頭的殘剩的斷颚上找到了其爬屍堆的原因。——沒有颚的蟻等于失去生命的百分之九十九和戰鬥力的百分之百,這樣的蟻大都無臉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它選擇登高等死并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蟻生遭受的這個無以抹平的極緻的恥辱。看到這一幕,我的内心倒是滋生出幾分崇敬來,并想,趴在蟻屍堆頂端的那隻被我打敗的可憐的敵蟻的精神一定已經黯然到了極點,此刻保全了颚而死去的蟻也應該是它羨慕的目标吧。

管它呢。我必須放棄憐憫與同情把注意力集中在應付現實的問題上,否則我也會像我的三個對手一樣淪落為組成屍堆的一塊砌磚。趁着第四個挑戰者沒有露面前我必須抽閑歇歇,隻有恢複了體力才能更好地應對下面的決鬥。我趴在地上歇息了一秒鐘左右新的對手就出陣了,雖又要臨敵可我并無抱怨,畢竟在新的戰鬥開打之前我争取到了調整自己身體的備戰狀況的機會。

然而,當我舉目觀察時一種近乎絕望的情緒立刻就湧上了心頭,媽的,又是一隻身材碩大的兵蟻向我沖了過來。偶爾打敗一隻兵蟻對像我這樣有戰鬥力的工蟻來說拼盡全力尚存可能,可是要接連打敗兵蟻,這就相當于把偶然轉換成必然,憑對自己和自己所屬的蟻種的清醒認識——在單打獨鬥中必然戰勝力大颚銳的兵蟻,哈哈,如此的意念即使不是癡心妄想也一定是狂言呓語。看着奔跑過來的強壯的挑戰者我的心裡很是忐忑。實話實說,若是要兩次戰勝實力相當的對手我絕對是信心十足的,可是要兩次戰勝比自己的實力強大上許多倍的對手,——制造這樣的壯舉,我根本就沒有那份底氣支撐起自己去作為的雄心。沒有底氣不是理由,我是一隻永遠要擔負責任的工蟻,所以我必須得無條件地繼續戰鬥。無論自己目前的思想和身體狀況如何,除了跟沖過來的對手搏殺我是别無選擇。

在等待迎擊對手的過程中我很意外地發現它沖殺的速度非常的慢,而它較之前的那隻兵蟻更加碩壯的身體則是另一個使我感到意外的方面。它的速度慢等于在為我争取養精蓄銳的時間,并啟發我要以此作為攻擊其的突破口。而它更加強壯的身體則将我的鬥志震懾到了蜷縮的狀态,我一時半會兒也真的無法鼓足勇氣與之做正面對抗。

打不過也得打,正如不喜歡光明并不妨礙太陽每天照常升起是一個道理。這個時候我已經把自己應戰的狀态調整的差不多了,而對手卻還在沖向我的路上。——真它X的,這是沖嗎?這叫路程嗎?要知道它和我的距離也就二十個标準蟻身長都不到呀!那個家夥的速度慢到了誇張的程度,像是在表演慢動作,三組蟻步就可以完成一個蟻身長的距離它竟然用了九組蟻步。如此的狀況不得不促使我懷疑對手的戰鬥欲望,我琢磨:它若不是個膽小鬼,就有可能是在用這樣的策略掩護其内心真實的意圖。膽小鬼和陰險狡詐之徒在行為上的表現往往相似,所以為了防止自己被假象蒙蔽,我确乎不拔地将之定位成了一個陰險狡詐的家夥。

不管對手耍什麼把戲,拖延交鋒的時間對我來說總不算是壞事。我可以利用這樣的空隙繼續觀察它的神态,以便摸清隐藏于其眼神後面的陰謀。随之,我就高度警惕地趴在原地注視着那個磨磨叽叽的挑戰者,說實話,在準備迎戰的過程中一種主動對之發起攻擊的欲望沖動一直在攪擾着我的情緒,若稍稍放松一下自制力我就很有可能朝對手沖殺過去。

謝天謝地,我控制住了自己逞強的性情而沒向那個越走越慢的家夥發動進攻,我已經看出對手的意圖,它是要用慢上至少三拍的行進節奏一點一點地消磨我的戰鬥意志,并且還不斷以怪異的面部表情挑釁和引誘我主動進攻。我當然不會上這個狡猾而又可惡的對手的當,雖說有好幾次它對我做的怪臉都泛着十足的欠揍樣。再瞅對手别扭也得保持住百分之百的警惕,越是在關鍵時刻就越不能被情緒左右了行為,否則就将承受無法挽回的後果。是啊,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螞蟻多了也難免要出現幾個異類。從滑稽程度上看這家夥倒是跟全知有些相像,我權當它是一個敵蟻版的全知也就胸無憤氣了。它在我面前費盡心機地表演無非是指望我被激怒後展開身體對之發動攻擊,它再從我的攻擊動作裡面找出空當而給我以緻命一擊。我可沒那麼傻,我懂得以弱攻強就是找死的道理,所以任憑它做出各式侮辱性的動作擺出各種挑釁性的鬼臉,我呢——就是靜趴地面不予理睬。在這一刻鎮定等于生命,冷靜等于生存,像烏龜一樣趴着不動并不是什麼丢臉的事,——誰叫我的對手是一隻兵蟻呢!

那家夥在離我還有兩個蟻身距離時突然停止了行進,其實即使不停止行進它的走樣也跟不走差不多。對手行為的改變對我來說就是一個調整應對策略的信号,也使我本來不太緊張的神經反而變得充分地緊張起來。短時間内我還搞不清楚它又要耍什麼花招,但是我非常清楚這麼近的距離無論它攻擊我還是我攻擊它都是轉瞬即可完成的事。基于此,我六腿迅速支撐起身體将趴态改為立态,因為這樣的備戰姿勢有利于我及時躲避或抵擋對手的閃擊。和我比起來對手倒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趴在我的面前繼續擠眉弄眼、怪象頻出,瞧它的樣子簡直跟賣騷的妓蟻别無不同。——去它X的!長得好看才有賣騷的資本,就它那個醜八怪的樣子居然也賣起騷來,真氣得我怒火中燒。此時我已經開始後縮身子擺出蓄勢待發的架勢準備向之發動攻擊,在這一瞬間我的想法就是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上去,再一颚将它的那張讓我讨厭得跟大糞一樣的臉鉗掉。——它它X的還是兵蟻嗎?它在我的面前已經把兵蟻的形象給徹底地毀壞了,從現在起我看不起所有的兵蟻。我認為這家夥不是為戰鬥而生,它的生命的使命應該是制造醜陋和賣弄滑稽吧。哈哈!

在我的六腿欲蹬地前沖的最後關頭理智仿佛一位久經世故的老者,及時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并勸說我收住莽撞的缰繩。我想這是來自上天的勸說,因而我必須無條件地遵從。随之我就放棄了身體蓄勢待發的狀态,思想也重新和清醒站在一起,繼而便放松身子,六腿立地繼續峙視着那個讨厭的家夥。——不!順便說一下,從這一刻起我已經不認為對面的那個家夥讨厭了。我之所以這樣認為的理由是;首先,它不配讓我讨厭,因為所有的兵蟻都已是我蔑視的目标了;其次,它的行為太不正常,屬于極端,而怪異一旦發展到極端便是純粹的可笑。事實也的确如此,我看着對方的表演笑個不停,從現在起它就是我的開心果,任它在表演中浪費體力,與此同時我享受着養精蓄銳的快樂也不錯。不能光是“享受”對手制造的樂趣,我得為這份共同的樂趣貢獻點兒什麼。基于互惠的原則,有時我也和着對手出洋相的節奏來那麼兩下。當然,必須得承認在與對手共舞的過程中我的思想時刻不歇地在醞釀着陰謀,逮着這個活寶放松警惕出現漏洞的機會沖上去朝它身體的緻命部位來那麼一颚,然後……。——天那!直到發現對手被笑臉掩飾着的那雙巨颚張滿朝我猛地鉗夾過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陰險其實也可以叫做善良。好相對于更好就是惡,同一個邏輯,壞相對于更壞便是善良嗎!我必須得承認它對我的算計領先于我對它的算計,所以我笑裡藏刀的水平真真正正地落後了它一大截。

對手的颚夾擊的目标是我的腦袋,眼下想憑着後退閃開已經來不及了,若是拿颚阻擋,那麼其結果必然是被對手連腦袋帶颚一起鉗住。果真如此的話我身體的首領部分自是難保,進而被扔上屍堆的命運也就不可避免了。直到這時我才肯定自己是确乎不拔地上當了,對手之前的表演全是煙霧,而我居然愚蠢地鑽進它制造的這種謎團之中。我的精神在雲裡霧不得不立刻抖擻起來,目瞪着對手突襲來的狠颚,應對的招數如果使不出來我就隻能被它取走了小命。如此的危機局面我在以前也經曆過多次,而這一回卻最具突然性,但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我絕不能任之成為蓋棺定論的一次。即便躲不開,安坐待斃也不符合我的性格。活,活的有益;死,死的壯烈。在臨死之前送給對手一些力所能及的損失性“禮物”,我認為這樣做才無愧于自己過往的活着。之前我已經說過靠後退躲閃已來不及,左右躲閃更是不可能,眼下我隻能選擇向前沖,像這樣铤而走險或許還能拼出來一線生機。眨眼即定的決心本能地指揮着我的六腿用足力氣向前猛沖。我雙颚的颚尖合在一起如同銳利的劍頭一般,刺向對手因張開大颚而暴露的嘴。

我用的招數屬于典型的自殺式反擊。其最好的結果是你死我活,最壞的結果則是跟對手同歸于盡。事實上從我的反擊做出的時刻開始,對手和我就都不可能再收住前沖的身體了。接下來到底誰能先制住對方就得看誰的速度更快,當然,運氣也這一過程中起很大作用,既是如此,那就讓上天決定我們各自的命運吧。

然而在我已經把自己定位在準死蟻的狀況之際,就感覺自己的颚尖快速鑽入到軟軟的東西之中并且是越插越深。而在同一時間我認為的必然要從兩側鉗住我的頭部的那雙大額,卻遲遲沒有給我制造出顱崩腦溢的疼痛。雖說我是閉着雙眼抱着必死的決心挺颚搠向對方的,但是那種瞬間或更加痛苦的漸漸失去意識的感覺竟未如預想——侵襲我的身體。我的意識清醒并且體無損傷的狀況恰恰反向說明對手的狀況,哈哈,對手一定是先被我刺中了身體的要害部位,從而它的那雙大颚便在受擊的瞬間失去了鉗合力。在危如累卵的時刻是速度救了我,同樣也是同一個因素害了對手,我們的區别就在于我快它慢。上天給予身大之物力量卻也并未因此虧待了身小之物,速度便是我們這類小家夥得到的補償性的天賜。現實的情況也的确是這樣,又大又笨的物種我見過不少而又小又笨的物種我是鮮有發現。

陰險的敵方活寶的狀況非我所考慮,我必須滿足本能而先顧自己。眼下的要事是繼續用力朝我的颚尖刺中的對手要害部位深入,隻有這樣才能将這個滑稽的家夥置于死地而我也能因此轉危為安。我狠命地任自己的颚尖繼續前插,可是插着插着我就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向前移動,而且先是走、後是跑、再之後就是快跑。我意識到情況很不對勁,對手的個頭是大,可我也不可能鑽到它的肚子裡跑哇。我需要收住腿停下來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在停住了用力做功的六腿之後,我決定從對手的嘴中抽出頭來瞪眼看個究竟。可是一個麻煩事立刻就将我困擾住了,我沒能立刻就把頭和颚從對手的嘴裡抽出來。

我的頭肯定不是被它的嘴咬住了,因為蟻嘴沒有像颚一樣的鉗夾能力。我相信一定是剛才又快又猛的用力,使我連颚帶頭一起都鑽入到對手口腔的深處。對于蟻來說嘴是一個像哺乳動物的心髒一樣的身體器官,這一軀位一旦受到擊刺就是緻命的,所以我判斷我的滑稽對手應該是被我的颚給刺死了。

雖說我已經從自己的判斷中樹立了自信,然而我還得要面對現實,盡快把我的頭颚從它的口腔裡面抽出來才能徹底的實現自救。對手已經死去,這就是說它的身體不再能動彈,而我也的确沒再感覺到它身體的動靜,如此的話我就失去了可以“配合”的像拔河一般的逆向力的幫助。接下來,要把頭颚從對手死屍的口腔裡面拔出來我就必須自己制造出逆向力來,而欲做到這般則也隻能指望我的六腿配合了。

想到哪裡就讓行動開始于哪裡。我把自己的身體彎曲到接近一個整圓,同時六腿也從兩邊蹬住了蟻屍嘴的兩側,于是,身體就扥着頭部向後拔而六腿則配合着身體向前蹬。經過兩次的摸索試探,我找準了回拽腦袋的順道。在稍作調整之後,便開始使身體反向用力。

做了一番方法對路的努力後,我的腦袋總算從死蟻的口中拔了出來。這就相當于周身被縛,經過不懈的自救努力就又重新獲得自由一般。我仰起頭舒展了一下筋骨,繼而又深深地吸入呼出各一口氣。然而,在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的同時,我也嗅到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這是我頭颚上沾着的對手的髒液散發的氣味,雖說此種液體粘在頭颚的表層很令我惡心,可是勇敢的戰蟻還在乎敵蟻死亡的液體附身嗎!做戰蟻就應當把血腥味道看作是上天賜予的能量,這是一種獎勵,而嗅着這樣的味道前進戰鬥的激情才會更足嘛。

我用兩條前腿夠着眼殼把上面沾着的粘稠液體擦拭幹淨,待确保能看清楚外物了,我就決定把對手的死屍弄到它們的屍堆上,然而,當我正欲做這件事情之際看到的卻是一番意外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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