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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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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新巢的選舉活動結束了,蟻們也都各回各的蟻團去了,中央廣場此刻已是一派空空蕩蕩的狀況,瞧這樣子就像是這裡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熱鬧總要過去,平靜為其收場。表面的熔融狀态是地球曾經經曆過的一個事實,誰也不能因為今天的同一個物體的表面,盡是海洋和硬化的大陸的樣子而否定它過去的某個階段的狀況。開始是個能把宇宙奇點都囊括進去的概念,有始必有終,所以事情的成型或是消失也一定是以結束的方式完成的。天底下沒有不散的聚會,同樣的道理,不論什麼名堂的會議也不可能一直持續地召開下去。統領和輔助統領的幾個職位的産生,便是我們的這次為選舉而召開的大會結出的果實。從今天開始我們這幾個“果子”是好是壞、是能是庸、是賢是奸,就得靠實踐中的具體的行動檢驗和測定了。

全知、不笑、妙算和我攜行着往土台下走,歪嘴、帶樣和好窺則在廣場平整的土地上站着等我們下來。

哦,哈哈,我想在開始叙述接下來的故事之前,還是把不笑的情況先說一說吧。既然不笑能跟統領呆在一起,就已經說明了它現在的處境。在這裡我僅是做一個錦上添花的叙述,因為這件事情并非我要表達的重點。之前,全知對不笑提名通過了選蟻們的評審,也就是說不笑現在的身份已經是新巢的第一行政官了。至于有多少隻蟻舉颚支持不笑全知對不笑的提名,在結果已經宣布出來的前提下,作為叙述者再來啰嗦實現結果的過程也就顯得枯燥無味了。所以我幹脆自作主張讓我和我的夥伴們的故事,向着更具現實意義的未來推進。當然,還有一個既成事實我也需要交代一下,在不笑的提名通過之後,選蟻們普遍認為我領導的監督組對這次選舉過程的監督和把控做的不錯,所以它們便自發地提議保留監督組,并且正如全知之前的提名,它們讓帶樣負責領導監督組的工作。而我因為有了具體的行政職務,所以選蟻們就非常聰明地把我排除在了監督組的成員之外,事實上我一點都不糊塗,并以百分之百的坦然态度接受了自己被“開除”出這一團體的難堪的事實。

全知給不笑布置的第一項工作就是讓它去找白糖。這件事也是我們的這位統領的競選承諾,屬于被選蟻們熱切期盼的、必須要兌現的硬性指标。但是,我從來就沒發現全知搞到過白糖,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說我的這位老夥伴沒有做成這件事情的現實能力。然而,這并不妨礙它利用有這方面能力的蟻,依靠它擁有的新巢的最高權力強壓着對方去做這方面的事情。——讓不笑當新巢的第一行政官,全知最直接、最重要的考慮就在于此。統領的指令着實讓不笑的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是作為新巢的第二号蟻物,它也得盡為蟻民們負責的義務,所以在領了命之後便态度積極地籌辦去了。不笑這家夥的好處就在于此,既敬業又顧全大局,我不喜歡它的性格但我絕對喜歡它的能力。

全知又安排妙算立刻動身往老巢趕赴。妙算領到的任務是:把新巢這裡的情況向上層做全面的彙報,讨要一批至少能滿足新巢的蟻們一個月需求的糧食過來,提出補充新巢蟻員缺損的問題,以及盡力從上層那裡争取到三千隻的奴隸蟻過來。統領對它的這位對外聯絡長的要求不高,就是過程和目标一樣重要,即便是實現不了目标,那麼也得讓過程充分地張揚起來,因為過程也是目标的一部分。統領要妙算拿出完全的不要臉的精神去跟上層軟纏硬磨,能争取到一份利益算一份,——最最重要的是通過頻繁的互動保持和加深上層對它的新巢蟻民們的印象,以免它老蟻家因淡忘性的忽略而使新巢的利益遭受損失。

妙算表情輕松地領了任務走了。我對于妙算的印象實在不深,畢竟我和它是在不久之前才相識的。不過從它輕松的表情上我能夠看出來它表現出來的情緒之中并沒有不笑那樣的無奈,作為旁觀者,我祝願它能夠跟老巢的那幫蟻搞好關系,到底——打交道、談條件要以和諧的蟻間關系為基礎。

統領讓我做的事情最簡單,就是巡查新巢的各個角落,看一看有沒有暗道、暗洞、暗穴或是潛伏着的敵蟻。把防衛上的隐患都查找出來,并拿出應對措施将之消除掉。統領的這個想法符合新巢在安全方面的迫切形勢,畢竟這裡在我們來到之前曾經是敵蟻的王國和地下領地。我愉快地領命而去,并且以比不笑、妙算更加積極的工作态度行動了起來。執行全知的命令不用它為我做思想上的動員,因為我和它合作共事早就度過了磨合的階段,故而相互之間都能以理解的态度看待對方。

已是統領身份的全知對我說話的神氣也開始變得牛哄哄了。哈哈,雖說有些不适應,但是我并不反感老家夥的态度的這種轉變,有的時候權力是需要形式上的盛氣淩蟻作為維護手段的。世間哪有神聖的蟻呀!身份、地位一旦提高,放着誰也會在心理上膨脹上一段時間。讓自己的得意情緒茁壯地展示給其它的蟻看,這既是樹立信心的需要也能激發出□□更多的活力。我想全知像老巢的那個裝逼一樣的表現,會被積累起來時間慢慢地埋沒,而當新鮮事兒不再新鮮的時候蟻的原始的面目也就自然而然地回歸到了本體。我也堅定地認為全知的裝逼跟裝逼的裝逼不是一回事。理由便是前者是為了立威而暫時裝一裝逼,後者則是為了裝逼而習慣性地裝逼。哈哈,盡管都是裝逼,但是有的裝逼令蟻讨厭,而有的裝逼是能被蟻理解的。

講到這裡我還想做個補充說明。在全知給我們安排工作的時候,監督組的三個成員則都處于列席的狀态。這是選蟻們的交代,目的就是讓它們仨盯着我們,看看我們有沒有假公濟私、以權謀私和庸政懶政、形式糊弄之類劣端行為。帶樣它們就應該如此行事。要有效監督别蟻的工作,自身就必須先認真而嚴肅地工作起來。我非常理解它們,畢竟我是一隻幹過它們現在幹的這種工作的蟻。也是基于對它們的理解,我自覺地跟我的這三個曾經的工作夥伴在蟻際關系上拉開了距離,并且主動凍結和它們之間的朋友關系。我認為這樣做非常必要,因為友誼之樹長在私蟻的空間裡便屬于和諧因素的重要組成部分,相反,它要是紮根在了公共環境之中則一定會結出邪惡的果實。哈哈,我想在我們都不再擁有權力的時候,解凍友誼的日子也就自然而然地到來了。

如果沒有長着一副鐵石心腸,那麼,要做好監督工作就得少交新朋友、疏遠老朋友。我認為這是一個和實踐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現實情況。也許我的這個總結做的具有顯著的偏頗性,可是且容我再做個補充性的解釋。但凡具有操作性的思想往往都會表現得超乎尋常,因為想象的量級堪比宇宙,而實踐則是它之中的一個數量微小但卻特色鮮明的組成部分。哈哈,難道不是這樣嗎,得到的成本低、代價小的事物往往會泛濫,相反,得到的成本高、代價大的事物的數量卻又總是被限度束縛着。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之後,全知便兌現了自己競選中最具有現實意義的那一項承諾。這就是給蟻們發放白糖。在全知所做承諾之中唯獨給白糖吃最接近蟻們的切身利益,這是能夠直接體會到的福利,所以兌現該承諾也就成了老家夥行政展開的第一件要做的事。

新巢的蟻們每蟻每天能得到一粒的白糖,領取白糖的地點就是不笑蟻團的駐地。這下可把蟻們都高興壞了,大家紛紛誇獎全知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好統領。全知在這個時候——因地位高高在上而産生的得意情緒,也已經發洩的接近于枯竭。它用高情商的話語告訴贊美它的蟻說,弄到白糖的功勞完全屬于第一行政官。至于它這個統領在做這件事當中起到的作用,最多也僅僅是督導不笑盡快把白糖搬運到新巢這裡來而已。

統領不貪功的作風換得的回報便是不笑在工作中更加賣力。越來越多的蟻投過來的感謝和贊揚的目光使不笑受到了鼓舞,它不再計較在統領競選過程中蟻們針對它的冷漠的态度,和使它的心靈倍感失落的那次決定統領最終歸屬的支持站隊。在短短的十天時間裡,不笑便弄到了足夠滿足新巢的蟻們三個月的分發量的白糖,真可謂心勁兒足、思想端正、方法對路便能創造出奇迹來。我們的這位第一行政官真是個可憐又可愛的家夥,看來要真正了解一隻蟻的蟻品就必須得跟它共事,隻有經曆了一場接一場的生存遊戲的檢驗才能搞清楚蟻的真相。哈哈,公平地說,不笑的确是一隻比全知更有用的蟻,因為它具備為蟻們制造現實的利益的能力。這樣的能力使不笑争取到了現在的地位,然而,非常遺憾,依舊是這樣的能力竟成了它做不成統領的直接原因。

全知對自己的蟻民們好,蟻民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它。蟻們自覺地分出班次輪流出勤在中央廣場的土台下面,挖鑿出了個能夠容納一百隻蟻的辦公穴。而這個辦公穴的使用者便是全知,後來我們就一緻将它稱之為是統領府了。我們的這位老統領盡管不習慣一隻蟻呆在如此空空蕩蕩的洞穴裡,但是它必須得無條件地接受這個樣子的住宿和辦公的環境。因為,統領這個角色無論把自己的住所建到三個蟻團中的哪一個蟻團的駐地,如此做對另外兩個蟻團來說都肯定是不公平的。哈哈,我是絕對希望全知住到中央廣場的大穴之中的,關于理由——那些約束統領行為的客觀因素我就不必再做說明,單是從能夠躲避它身上的那股老朽的臭味上考慮我就止不住在心裡偷着樂開了。

沒過多久不笑就坦誠地把它如何弄到白糖的秘密,不做任何保留地向全新巢的蟻民們公布了。我當然贊賞這位第一行政官的無私之舉,但同時我也看出來,它能這樣做的目的也是在為給它自己卸掉重負。事物一旦失去了隐秘性,那麼它也就自動具有了公共的屬性。不笑那家夥的心思就在于如此。它把白糖源頭的秘密昭示開來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解放它和那個以它為首的知密小團體的手腳。将運輸白糖的重擔分攤了,交由大衆承擔,如此,不笑和它的知密小團體自然就可以甩掉做義務勞動的這個大包袱了。

無論多重的擔子,隻要是動員集體的力量去做就必然會越做越輕松。不笑行使自己第一行政官的權力,挑選出九百隻蟻并将它們分成了三十個搬運組,本着每個組工作一天的模式,依照順序進行排班,令三十個搬運組輪班從白糖的源點向新巢這裡運輸白糖。如此一來,它不笑就可以從煩費的領着知密蟻們搬運白糖的勞務中解脫出來,進而便能把這部分騰出來的精力用于去做其它的事情了。

新巢在地理狀态上是被一條逶迤的地下暗河半包圍着,我記得很久以前全知和我就曾經到那條暗河的岸邊遊覽過一次,遺憾的是我和全知都沒有思考過河的對岸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唉——,不得不羞愧地承認我思想的界域的确比不笑的狹窄,——要不——隔着同樣的一條河,而我的大腦怎麼就沒有孕育出到河的對岸去看一看的,哪怕是小小的、微量的、點點滴滴的或是處于萌芽狀态的那種出界的欲望呢!過去的都已經過去,懊惱發生過的事情隻會增加煩惱。所以,在反思過去的時候我還得要腳踏現實,以對自己負責任的态度向着未來大踏步地前進。不笑那家夥的行為給我上了一課,使我懂得主體和燦爛之間沒有捷徑和近距離,而要想使自己的生命活的燦爛就得給勇氣足夠的支持,使之操控着腿腳跨過一個接着一個的固閉的界線。

在暗河東段的對岸是一座由人類建設的糖品倉庫的地基,不笑蟻團駐地的最東端正好就是暗河的東段西岸,所以當不笑領着它的夥伴們進駐到新巢的時候很快就觀察到了河對岸的情況。不笑那家夥是一隻具有絕對的冒險精神的蟻,在進駐到新巢的第二天它便帶領三十隻蟻沿着暗河上的壁闆爬到了河的對岸,并在一塊牆磚與牆磚的連接處找到了一個洞口,爬進洞口便是一條通向磚牆内部的、直徑約有五個标準蟻身粗細的暗洞。

不笑它們在在彎彎曲曲的洞道裡,爬行了約有二百九十個标準蟻身長的距離。而當它們的身體陸續鑽出磚牆另一側的洞口,就看到了磚牆的内圍的情況。暗洞另一側出口的位置處在庫房的牆面的中底部,距離地面大概有一百個标準蟻身長的高度,幸運的是它的下部正好是一小堆白糖的峰頂,而這就省了不笑它們再向下爬行一段距離方才能到達地面的體力耗費。當然,對于螞蟻來說地面跟牆面的區别并不大,更何況這幫穿牆者的目标是身下的甜食而非下到地面上去。

哈哈,正如我剛剛說的,這裡是一座巨大的蔗糖儲存室,它的體積大概頂上一萬個我們的新巢那麼大。——噢!客觀現實就是這樣,凡是人類使用的東西在螞蟻的視覺中就都可稱為是巨大的,或者反過來說,凡是屬于螞蟻的東西在人類的眼睛裡亦皆為微小之物。庫房的裡面堆滿了透明無色的小顆粒,這就是白糖,一種隻有人類才會制造但卻絕對符合螞蟻的口味特征的美味佳肴。

在這間人類建造的房子之中充斥着甜甜香香的味道,如此的味道絕對能引發任何一隻置身其中的螞蟻是迷戀、陶醉、忘我和精力沸騰。這種味道就像是興奮劑,把不笑和它的三十個夥伴搞得是精神勃發。随後,這三十一隻螞蟻做的事情,就完完全全地說明它們的頭腦已不再被理智管束,它們的腿腳、嘴巴和颚脫離了身體系統的控制,各自任着各自的功能開始放肆地行動起來。哈哈,實際的情況是不笑它們爬進到庫房後,便全都喪失了思想上的謹慎和理智。三十一隻蟻未經任何情緒的過度的階段,立刻就變成了三十一個貪吃的瘋子。它們都以出膛炮彈一般的速度自己把自己彈射出洞口,繼而身子趴在白糖堆上,一個個不要命地把頭對着身下的糖粒開始粗暴地咀嚼吮吸起來。這是一個沒蟻管的世界,不受約束就意味着放縱自我,所以蟻們能突然變的瘋狂起來自有能夠對此現象進行合理解釋的道理。

客觀地說,即便是這座庫房裡有人巡視,他們也未必能發現隐藏在白糖堆中的三十來個,僅比白糖粒大兩三倍的這幫小小的盜賊。在這個像天堂一般的世界裡,不笑它們整整瘋狂了一天一夜。它們個個都忘了我是誰,似乎隻知道自己有颚、嘴巴和肚子三個器官,繼而所幹的事情也就隻剩寥寥的吃、睡和排洩。事情既有開始就一定會有結束,胃口的拓展也必然要被其飽滿的狀況所終結。隻是吃吃拉拉的生命狀态容易使蟻厭煩,也就是說時間長了新鮮的就不再新鮮,而吸引力的拉拽的能量必然也會減弱。

在“吃飽了撐的”的狀态中昏昏沉沉地度過了二十四小時之後,不笑那家夥的頭腦還是最先冷靜了下來,它開始意識到收場的時候到了。螞蟻是勤勞和有着偉大光輝曆史的節肢昆蟲,而不是隻知索取不會創造的那種可恥的寄生蟲。不笑自然有這方面的覺悟,它的意識随着思想的覺醒也開始本能地強迫自己去做有意義的事情。非常之事需要非常之蟻,做有意義的事請也應使用有意義的方法。不笑喚醒沉迷在甜美的味道之中的夥伴們,所采用的方法就是用極端去對付極端。

當然,不笑的極端是被它的理智依照着行動前的預期控制推進的,而它之外的那三十隻蟻的極端則具有百分之百的純粹屬性。哈哈,作為頭領它必須做到在别蟻瘋狂的時候它稍微瘋狂,在别蟻完全瘋狂的時候它不充分地瘋狂,而在别蟻快要變成瘋子的時候,它又能以真正的瘋子的樣子鎮住場子。事實上,也隻有這樣才能使準瘋子們的精神炸彈無法真正的點燃,那樣——失控的局面才能向着可控的方向逐漸恢複。不笑這麼做了,而它做的結果也符合它的預期。

不笑是以完完全全的瘋子的狀态把快要變成瘋子的另外三十隻蟻,給震驚的又完完全全地變得不瘋了。能做到這一步不笑自有它的招數,就是言語的責罵加雙颚的暴力。具體說,它先是通過三十下重重的颚擊逐一把它的三十個夥伴給打清醒,然後又是一番暴躁的辱罵性陳詞說的它的夥伴們是個個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最後它又陳述了一番彰顯它的風度的大道理,教育的貪吃的蟻們終于又都找回了最原始的自己。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兩個問題蟻們都找回來了,然而我要到哪裡去卻仍舊是個問題。不笑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開始商量接下來怎麼辦。為了不被進入庫房巡視的人發現,不笑特意讓大家退回到來時走的那條暗道裡開會,畢竟一群螞蟻聚在白糖堆上——黑白對比明顯——容易被人看到嘛!

極端的行為消失了,而極端的思想卻依然存在。在商量的一開始居然有三隻蟻提出讓大家留在白糖庫房裡定居下來,理由是——反正新巢也是個新家——沒什麼可留戀的。不笑對這個觀點給予最最堅決的否定。它說如果不做事情,或者說的具體一些既不幹活也不戰鬥,天天就這樣沉淪在不勞而獲的生存狀态之中,那麼用不了三天它就會瘋掉的。蟻們一看不笑說自己要瘋掉就怕的要死,是渾身哆嗦、驚恐不已。衆蟻的心理狀況如此,那麼結果就可想而知了。為了阻止不笑瘋掉,連提出要留下來定居的那三隻蟻都立刻改變了主意。蟻們一緻認為隻要不笑不瘋,那麼經曆其它的任何糟糕或是不糟糕的狀況,也就都變得幸福無比了。

接下來又有蟻提議把不笑蟻團的所有蟻都帶到白糖庫房,也就是要把這裡作為蟻團的駐地,當然,最好是脫離了新巢大家另起爐竈,進而再建一個微型的螞蟻王國。不笑又是堅決反對這個建議,而這一次跟着它一起反對此建議的蟻竟多達二十五隻,看來不笑不用再拿“我要瘋掉。”這一類的話作為施壓手段了。反對是要有理由的,不笑這一回倒是非常耐心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它說:首先,人類的建築環境不符合螞蟻居住條件的典型特征,所以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肯定會損害螞蟻們的健康的;其次,螞蟻是社會性的動物,而不到一千隻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裡可持續地生存下去的;再次,螞蟻的生命的意義在于勞動和戰鬥,而一旦是無所事事地坐享其成,時間久了生理上很有可能就要朝着廢物的方向進化。針對這第三條不笑還進一步地解釋道:隻索取不勞動的生物就是廢物,這樣的生命的存在是違背自然規律的,因此其結局必然是被造物主冷漠、果斷地淘汰掉。這是一個紮紮實實的道理,即,有用是以一個非常必要的生存前提。要想活着就得有用,要想活的好一些就得多創造一些有用,要想活得非常的好就得非常非常的有用。

另外,說完了上述三個理由後不笑還又再補充了一個理由,它大概是在陳述前三個理由的時候還沒有想到第四個理由,而說完了之後又突然想開了吧。

不笑的第四個理由是:“常在河邊走焉有不濕爪子的。做事情,無論好事壞事,皆是要付出代價的。吃了、拿了人的糖粒就即時離開事發現場,這樣的做法才算是明智的,如是也基本能夠确保蟻不被人發現。然而,若将糖庫作為駐紮地,大家全都住進來,那麼未來面臨的風險将非常的巨大而且還很難對之實施有效的預測。——吃、喝、拉、撒、睡定是要留下痕迹的,因此,在屬于人的地盤上被人發現的概率定就會陡增上至少一百倍。長此以往,總有一天不笑蟻團的蹤迹會被庫房裡的人發現的,而那樣的話他們必然要采取措施把我們給一鍋端掉。——這就等于是全軍覆滅呀!如此的責任我實在擔當不起,所以,明智之舉就是幹脆不去做那種需要承受不可逆的後果的事情。螞蟻的總數隻有達到十萬隻以上才能跟人對抗,——噢!嘿嘿,這裡——我指的是一個人而不是全體的人。——即便是十萬隻螞蟻跟一個人較量,也真不見得能夠取勝,要知道人的頭腦和雙手是兩樣非常厲害的武器呀!——目光再投射到無限寬泛的領域,螞蟻要跟類人對抗,即便地球上的所有的我們的同類都爬到地面上參加這場戰鬥,結果也一定是我們被他們完完全全地消滅的那種悲壯的狀況。而與之對照着的情況是人類為了消滅我們,所付出的對應代價肯定不會太大。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賠上個兩三千條人命,就已經是在他們應對不利的前提下,所承受的最糟糕的後果了。綜合了以上的情況,我絕對不主張我們駐紮或是定居在糖庫,而成為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我不想成為人類要消滅的目标和對象,更何況在很多時候人的活動成果對螞蟻而言是非常有好處的。比如,把你們的肚子填的鼓鼓得的白糖,就是他們的勞動創造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微不足道的成果。至于越來越大的能‘分享’給我們的他們的成果,嘿嘿,那可就快多了去啦!”。

不笑到底是不笑。它的這番極富感染力的分析并未起到鼓動性的作用,但是卻紮紮實實地為它的夥伴們的危險而幼稚的幻想敲響了實施後果的警鐘。在它的分析完成了之後,沒有蟻再去想住在甜甜的糖庫裡終生緻死的荒唐事了,每隻蟻都把自己對未來的預期調整到了現實的平台上。活的更好就行。似乎誰都弄明白了物極必反的道理,從這一刻開始沒有蟻再去想那種享樂式的生存狀态了。

有蟻提出把白糖庫作為不笑蟻團的保留地,平時對外保密,關鍵時刻則可以将之當作是戰略的縱深以備不測之需。不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具有長遠的眼光,并且操作性非常的強。但是,眼前的現實是大家必須盡快撤離出這個是非之地,否則一旦幹活的或是巡視的人來了危險也就緊跟着一起降臨了。

于是不笑便告訴它的三十個夥伴要量力而行,每蟻攜帶上适量的白糖粒之後立刻就出發向着新巢返回。

返程路走的比來的時候順利很多,不笑它們平均每蟻帶了三顆白糖粒并順着原路回到了新巢。之後它們就在河的西岸找了個容積較大的洞穴,順勢就把運過來的白糖粒都存放到了裡面。幾天後不笑又安排它的三十個知密夥伴在新巢和糖庫之間往返了二十多次,而它們的收獲則是運回了兩萬多粒的白糖。然而,靠着蟻工攀爬進行白糖運輸的效率實在是太低了,想要得到更多的白糖必須改進實現目标的手段。為了提高運輸的效率,不笑它們還把從位于新巢的中部的一個大庫房裡,找到了三個幹豆角殼改造成了三艘大船(對螞蟻而言)。事實證明,那三條浮在水面上的大家夥就是管用,一次運回來的白糖粒就相當于三百隻蟻通過攀牆貼壁的方式運送兩次所得到的白糖總數。物質改變生活,智慧改變的是得到物質的效率,時間不長在不笑的蟻團裡白糖就變成了一種不稀罕的普通食物了。哈哈,可以看出來,不笑的智慧一點都不骨感,而是既全面又豐滿的那種狀況呀!

不笑是一隻有大局觀的蟻,大局觀的關鍵點就在于不吃獨食。前面發生過的一些列的贈送白糖的事情,就非常真實地說明了這一點。不笑贈送給老巢的使者白糖,向上層上貢白糖,并且還經常捐出一些白糖給倔強蟻團和小勇蟻團的蟻們吃。而更為重要的事實則在于,它早已經在自己的蟻團裡建立起了每蟻每天一粒白糖的福利制度,單從這一點上講,蟻們還是非常認可它的才華和由才華而生的領導力的。

不笑公開了糖庫的秘密,并且挑選出了九百隻蟻輪班負責往新巢運輸白糖,這對新巢的任何一隻蟻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然而,我們的統領對這件事的看法竟是先喜後憂,為此它把不笑召到了它的辦公穴裡過問了一番這件事情。在這一過程中監督組的那三個家夥在場旁聽,妙算去老巢已經有快有一個月了至今還沒有回來,我則也被全知召到了統領府。哈哈,我不妨把全知和不笑的對話情況全盤複制出來,這不算是洩密,而是對關心我的故事的頭腦的一個必要交代。

“不笑夥伴,我聽說你組織了九百隻蟻和三條大船,從暗河對岸的人類的白糖庫往新巢這裡持續性地運輸白糖。”全知愁雲滿面地看着不笑,“這絕對是個好事,但是我們必須得考慮到那樣做可能會引發的後果。我不想形容後果的惡劣程度,但是我必須得說那樣的後果一旦成為事實——我們将會被人類無窮地消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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