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配合一下不笑,随也半轉過身子做出要走的樣子。
“八粒白糖!”。見此情此景,猖狂真的有些慌了。“如果這個價碼還不能動搖你們兩個的意志,我隻能說不正不但會在老巢制造渾水,而且還有可能将渾水潑向新巢。”
“我最多出五粒白糖,若是高于此,那就不要談了。”。我扭過頭故意表現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六粒!哼哼,小勇你得清楚我的情報的價值,當然,若是不笑夥伴也能夠通情達理的話,七粒白糖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小勇說多少就是多少。”。不笑也止住腳步,并扭過身來。“最多五粒,否則,一切都免談。”
“好吧,成交。”猖狂灰心喪氣地低下了頭,“有總比沒有強,五粒又要比三粒、兩粒多呀!”。
“如果你的情報确切,我會考慮給你另行獎勵。”。我又加了這麼一句,以便讓猖狂有所期待。我之所以會這麼說,一方面是因為新巢确實不缺白糖,另一方面自然是為了維護猖狂搜索情報的積極性。
五隻新巢蟻把五粒白糖送到之後,猖狂便将不正藏身位置的信息告訴了我和不笑。當然,出于對這位彘蟻一貫狡猾秉性的防範,我免不了要問它對所知信息做保留了沒有。猖狂對我的答複則是:若按照它提供的情報行動起來,那就一定能找到不正。哈哈,這是猖狂做的一個比較圓滿的保證,在它信誓旦旦的面前,我實在找不到繼續懷疑的理由了。
不笑把捉拿不正的任務交給我去做,對此我自然不會拒絕,并且認為除了我就沒有第二隻蟻更合适做這樣的事了。領命的同時我的内心也暗暗感歎,在新巢這個地方對不正的危害認識的最透徹的蟻一定是我,所以,能把追捕那位王國前首相的活兒幹的最盡心盡力的蟻也應該是我。領命之後我便行動了起來,我可不希望不正那家夥躲藏在惬意的安樂窩裡繼續制造壞水,而早行動的意義就在于堵塞壞水的源頭而不使之再湧出禍害的濁流。行動起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快腿去召回多嘴、敏捷和機靈三隻蟻,我之所以要這麼做,理由就是它們跟不正壓根兒就沒走在同一條路線上。基于這個前提,多嘴它們仨的腿力也就成了連累贅都不如的負能量,是走得越快就越會偏離它們要找尋的目标——不正。
根據猖狂利用地面的振動波探得的情報顯示,多嘴它們仨在鑽進不正由皇宮逃跑的那個洞道(本段後文,就将之稱為是主洞。)的洞口的第一時間,就迷了方向而誤走了岔路。多嘴它們在主洞内,選擇了一個複洞的洞口鑽了進去,遺憾的是,這個複洞口并非是不正進入主洞後選擇的路線的始端。與之相比更糟糕的一點在于多嘴它們鑽入的那個複洞,跟不正走的洞道路線的方向是趨于相反的狀況。二者的坐标關系就像一個丫字的兩根叉子,越是向前走它們的直線距離就越遠,這樣的情況比南轅北轍一般的愚蠢的“吃相”要好看些,但也僅僅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而已。實事求是地說,主洞内還有複洞的情況可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而其後果便是讓多嘴它們在主洞道裡面迷了路。是粗心大意造成我對宮蟻的話的完全相信,這便是多嘴它們走錯路的引因,對此我負有直接責任,理應是糾錯改錯的義務執行者。不正的格鬥能力我是清楚的,和我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基于這樣的自信,我決定獨自一蟻長途奔襲去抓捕不正。這不是我在玩個蟻英雄主義,而是綜合分析主客觀因素後得出的最優行動方案。不玩蟻海戰術,優化兵力投入,對目标實施精準打擊,哈哈,好的戰略、戰術可都具有如上的權謀特質。
我拿了一把劍,開始單槍匹馬地去找不正,朝着猖狂情報指向的那個位于糖庫、牧場、種菌地交彙處的老巢洞穴出發。不正就藏身在那個洞穴裡,如此優越的地理條件就造就了這個家夥的補給無憂,怪不得藏身其中它便能安于自閉呢。目标固定,路線清楚。哈哈,這一回我不用再進到皇宮裡面,從多嘴它們鑽身的那個洞口進入,再去執行追捕不正的任務了。我鑽入的是老巢内的另一個隐蔽的洞口,并由此往不正藏身的那個目标地行進。當然,能走如此捷徑還是得益于猖狂提供的情報,有這樣的高質量的信息作為導航,我才不至于在密密麻麻的坐标點中盲目無循,像一匹餓瘋了的狼似的成為到處亂竄的踐行者或複制品。
潛伏到老巢後,我找着了那堵猖狂的情報裡涉及到的土壁,并在它的上面搜尋到一個不起眼兒的小窟窿,繼而,就毫不遲疑地鑽了進去。這是一條細長洞道,我在裡面内爬行了不長不短的一段距離後,終于到達出口并由此進入不正藏身的那個暗穴。
哈哈,這真它X的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花花世界,它的空間相當于皇宮的五分之一,容一百隻工蟻或二十隻兵蟻在裡面操練都綽綽有餘。我之所以先描述它的空間,則在于把最不值得一說的指标放到墊述的位置。關于不正藏身這個大洞穴的其它狀況的指标,是一個頂一個的亮眼,且恕我稍稍羅嗦一些,将它們是一一描述出來。
洞穴的牆面、地闆光滑得沒有任何坑窪,若是有光線投射進來的話,我相信這樣光滑度的地闆、牆面一定能有秩序地反射光線,從而,整合出原物的鏡像來。再看洞穴的正中央的卧榻,它比皇宮蟻皇身下的那個卧榻小得多,但是質量卻又高出了好幾個檔次。蟻皇的卧榻完全是土質的,而其氣派隻體現在形狀上,最多也就展示出蟻建工程的巧奪天工出來。比較起來,不正藏身的這個洞穴的卧榻的氣派,除了做工更多的方面就體現在它的質量上。這個适合于工蟻的身材的卧榻,是由玉石的底座、蠶絲絮的鋪墊和軟蛇皮的被單組成。它是個做工、材料雙優質的卧榻,是我整個蟻生之中見到的同一物件中的最佳,并且我還要附加聲明一點,就是絕對不挂“之一”。哈哈,因為我叙述的都是自己臨死之前經曆過的蟻和事,所以,我就敢于說把話朝圓滿的方向去說,從敬業的角度說,這也是在盡一個負責任的講述者的言語義務。讓目光繼續觀察下去,洞穴的北面的土壁出有三個内洞口,每一個内洞口對應着一個套(間)洞穴,這便是不正儲存補給品的地方。三個儲藏洞穴分别存放白糖、蟻菌和奶蜜,如果是滿倉的狀态,即便有二十隻工蟻在此藏身,生活上個一年的時間也成不了什麼問題……。好了,到此我就把不正藏身的洞穴的大概樣子描述完畢,接下來我就要說一說比此物理性特征重要得多的蟻的事情了。
在我進到不正藏身的洞穴裡面的時候,它正在跟五隻嬌柔媚态的宮蟻在一起尋歡作樂。另外,還有五隻地位、等級相對較低的宮蟻負責上餐、下殘、清潔之類的活兒,它們奔波在食倉和不正的卧榻之間,所展現出來的忙像談不上樂此不疲卻也是任勞任怨的。不得不說,我看到的是一幅聲色犬馬、紙醉金迷、花天酒地的場景,除了皇宮裡面會重複此刻我的眼見,在我們這個螞蟻王國的其它地方還真再難現類似的一幕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看到的完全等于正在發生的,這就是現實的情況,它已經向我說明了一切。哈哈,不正這家夥正在用腐化奢侈的方式享受生活,看得出,它過的日子可比簒者蟻皇的天日滋潤多了。
如此的蟻生,我認為,其扭曲的豐富多彩就像惡性腫瘤一般不受控制地盲目生長着,或者說它就是老巢的癌細胞,為了滿足自己奢靡欲望的疾速擴張,而無恥和霸道地掠奪别蟻的生存資源。在這個彌漫着腐化的味道的洞穴裡,勤勞勇敢的螞蟻竟跟貪圖享樂畫上了等号。看着這一幕,我真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而将一種虛幻的影像展示在我思想的道德庫裡。噢!算了吧,我身體的生理指标正處壯年,眼睛絕對不可能颠倒了模糊與清楚。我看到的就是事實,不可懷疑、難行駁斥、鐵證如山,總之,眼見為實的定律并沒有被我之所見給打破了。——不正這家夥正卧在由甜言蜜語、美味佳肴、縱情任性包裹着的溫柔鄉裡,有滋有味地過着超蟻皇的生活。不正專心緻志地沉湎其中,認認真真地消費着貪圖享樂的惬意,毫無警醒掙脫之意,可以看出,它不是不能自拔而是根本就不想自拔。
面對這樣的場景我隻能慨歎不正的活法兒太與衆不同,也颠覆了我對過往關于蟻的生存狀況的所有認知。如果說這不算是長見識,那也一定是開了眼界。
“小勇,哈哈,就是你自己來的嗎?”。來到蟻家(人家)的地盤怎會不被發現,趴在卧榻上正接受宮蟻溫柔按摩的不正一改往日的傲态,目光随和得有些做作地看着我。
“哼!你過得真不錯呀,是不是把世界上所有的享受裝進你這個藏身的洞穴裡了。”。我可不會以随和應付随和,認為把蜜汁澆在劍鋒上絕對是在浪費時間,索性就以嘲諷的言語為自己斬獲目标的行動開路。“吃喝不愁,環境靜谧,有體貼的宮蟻專門伺候着,你過着超出蟻皇三個規格的豪華生活呀!”
“别說那些沒用的,請讓我們的言語溝通在切合實際的狀态中進行。”不正的臉色開始向兇惡轉變,“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并且,你的後面還有沒有跟着别的新巢蟻!”
“我怎麼過來的!”我故作深沉地笑了笑,“我是跟着感覺走過來的,哈哈,就這麼簡單。至于有幾隻新巢蟻來捉拿你,哼哼,就這麼點兒小事兒不至于讓新巢大動幹戈吧,——自然是蟻越少越好啦!”
“你的這話等于白說。”不正的兇相徹底顯漏出來,“快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我,否則我會把不能承受之後果施加到你的身上,到了那種地步全世界的後悔都會競争着往你的腦子裡鑽的!”
“後悔是在為做事前的沒腦子買單,我可不那種不靠腦子指揮自己的行動的蟻。”我冷笑道:“我說的全是實話,所以,根本就不用在說話前考慮後悔的事。如果讓我的實話繼續說下去,那麼,緊接着我就得把我來的目的向你透露出來。”
“哼哼,除了找死,真難想象你還有帶着目的來的資格。”
“當然有資格,因為,這是由實力支撐的。”。我信心滿滿地盯着不正。
“如果不是興趣的引誘,我都懶得知曉你為何而來。”不正兇惡的目光之中參雜了些探索的神情,“你說吧,不要把話憋在肚子裡,省得帶着遺憾而變成了地獄裡的鬼。”
“首先,必須聲明一下,我不是為找死而來。其次,對你來說也是最重要的,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捉拿你。”
“哼哼!哼哼哼……”不正是一陣的狂笑,“其實,我我早就搞清楚了,你就是孤身一蟻來到的我的地盤上,鑒于實力的懸殊對比,處于弱勢一方的你應該充分地低調才是,然而,你讓我看到的卻是一副相反狂妄相貌,似乎這裡的主家不是我而是你才對。好吧小勇,你我之間已無都能認可的話題可再叙,我看該到攤牌的時候了。哼哼,現實很殘酷,今天,你必須得死在這裡。不過,我可以讓你在怎麼死上進行選擇,這也是念于以往的情面而對你的特别關照。簡單說,要是想死的好看一些,你就趴在地上讓我的衛士将颚尖插到你的嘴巴裡面,這樣你就能落個不怎麼難看的囫囵屍體;要是你不在乎自己死相,那就在死亡到來之前拼命抵抗吧!如此——等到你被我們殺死之後,肯定會落一個非常難看的死相。哼哼,至于怎麼難看,屍塊、屍泥、屍灰都是選擇項,若要問送你到地獄的蟻會選哪一項,那就得看在你垂死掙紮的時候給殺死你的蟻制造的麻煩的大小了。哼哼,我一貫秉持的邏輯是,你掙紮的越厲害,那麼你死的就越慘,或者說的更具體了,你的死相就與難看。”
“死不是什麼可怕的玩意兒,至于死狀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我輕蔑地笑了笑,“可問題是,到底——不久之後——誰的死狀難看,這真的還很難說。哈哈,我想死狀難看的蟻不應該是新巢蟻,而我恰恰就是一隻新巢蟻。”
“好吧小勇,我們現在就以事實說話,别再讓不做功的口舌繼續浪費時間了。——你們統統躲到後面去,不要呆在戰鬥的場所礙事!勇敢無敵的戰士們,請出來對付你們的敵蟻吧!”。不正斥走的是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的宮蟻,而喚出來的則是我即将成為我的對手的工蟻。
随之我就看到,伺候不正的十隻宮蟻也全退了下去,它們竟都躲進了北牆的那三個儲糧的倉穴裡面。宮蟻曆來怯懦,它們對血腥的戰鬥場景畏之如水火,這絕對能夠理解。然而,在同一時間卻還有幹專業事的逆行者,在弱者退逃的同時從不正藏身的這個如同皇宮的洞穴的西側土牆處的一個洞口之中,如同閃電一般竄出來了二十隻工蟻。可以看出,這是訓練有素的二十隻工蟻,無可懷疑,它們的使命便是用暴力的手段保護它們的主子的安全。
我的二十個對手是現身得快,戰鬥的隊形調整排列到位得更快。關于此,從我即時的處境就體現了出來,當然,這也是促使我另眼相看這些對手的直接導因。這二十隻工蟻從洞裡鑽出來後立刻就進入戰鬥狀态,它們排成雙列隊形,并以我為中心按照閉合圓弧那樣的線路,以僅次于風的速度拉開隊形快跑開來。僅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時間,這二十隻工蟻的雙排隊列,就實現了首尾的對接而組成了一個火山口一樣的環形。哈哈,确切地說,不正的二十個工蟻衛士已經以我為中心列隊完畢,遺憾的是,處于環心的我并不是衆蟻矚目的指揮角色,而是這個包圍圈收縮要殲滅的目标。哈哈,久經戰事的我自然不會被這樣的場面給吓住了,靜下心來迎接挑戰早就成了支撐我的戰鬥觀的一種自發素質。當然,即便是處在包圍圈裡我也得明确主次,決不能把跟這二十隻訓練有素的工蟻的戰鬥,看得比捉拿甚至殺死不正更重要。因此,在應付相對次要的戰鬥的時候,我的目光非常需要盯住不正,以防止它再次跑掉。
正如我的預判,敵蟻的包圍圈是越收越小,這就是說環形内圈的七隻蟻離我已經很近,短兵相接的肉搏戰說打馬上就能開打。面對這樣的困局我也在思索,若是任着敵蟻繼續不受制約地收緊它們的包圍圈,那麼,我在同一時間應戰四方的狀況必然就要出現。盡管我相信自己的戰鬥力,可是,既要顧前又要顧後,還得左右兼顧的那種被動的搏鬥局面沒有誰會願意面對。基于此,我必須堅持先下颚為強的理念,雖說我并不知道後下颚到底能遭殃到什麼程度,但是,我确信先動劍(我的颚上夾着一把劍)肯定不會搏來最差的那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