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人會解答素玉的疑惑。
在此處他與紀慈皆是蝼蟻,沒人在乎這樣弱小生命的意見。
林沖天看着腳下乖乖匍匐跪拜的紀慈,剛剛被師尊訓斥功課的苦惱勉強消散了些,但他仍不滿足,腦海裡閃過無數個捉弄紀慈的壞念頭。
即使他現在心情好轉,但隻是他喜歡他依舊毫不客氣地照着紀慈胸口踹了一腳。
紀慈被踹了一腳窩心腳,頓覺渾身氣血翻湧,一縷血液從紀慈喉管噴出,又從嘴角湧了出來,身子也随之向後倒去,重重磕在地上。
被如此對待,紀慈卻不知道哪裡又惹了這大少爺不開心,因為這位大少爺對他的懲罰,往往毫無理由。
“咽氣了沒?沒咽氣就給少爺我跪回來。”
紀慈聞言側着身子想爬起來,期間餘光看見了想要上前的素玉,無聲地搖了搖頭。
林沖天卻已等不及他爬起,輕輕用腦袋點了一下紀慈。
身後的跟班便明白了林沖天的意思,走上前去将紀慈拖到了林沖天眼前。
林沖天蹲下身子,捏住紀慈的臉頰,迫使紀慈與他對視。
紀慈一時沒控制好眼神,讓林沖天看見了他包含恨意的眼。
“啪”清脆的一把掌,絕不拖泥帶水,林沖天熟練的像是随手鼓掌,如果不是紀慈臉上又添了一個巴掌印。
“看來你還是沒認清你的身份,一個我林家的家奴,敢這麼看着你的主子?”
紀慈恨到了極點,卻知他一個修為幾近為零的凡人,鬥不過林沖天這位内門弟子。
這一刻,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為何天賦奇差,沒日沒夜苦學苦練也無一點長進。
他掐着手心,像以前無數次一樣,逼迫自己扔掉無用的尊嚴,速速讨好林沖天,以讓自己不要再受皮肉之苦,也不要在新朋友面前丢更多的臉面。
再擡頭,他眼裡已無恨意,隻是一汪死水般的認命後的平靜。
“這才對嘛。”林沖天羞辱的輕拍兩下紀慈的臉“就是嘛,這眼力勁兒不行,少爺我的靴子都濕了也不知道擦一擦。”
紀慈聞言看向林沖天的腳,此刻穿着一雙金線鏽了祥雲,鞋頭還鑲了顆翡翠的靴子。
明明是他剛剛踢翻水桶打濕的,卻也能怪在紀慈身上。
可紀慈不能說說出他的不滿,他沉默的拿起一旁的粗布,伸手想擦上去。
又被林沖天一腳踢在手腕上。
紀慈手腕巨痛,粗布也随之脫手。
“爺的靴子夠買你幾條狗命,就拿擦台階的布擦?你是真蠢假蠢?拿你的袖子擦。”
紀慈又忍着痛,小心翼翼的揪起袖子一角輕輕擦拭,終于哄得這少爺高興。
林沖天收回腳,不懷好意地指了指紀慈身後的台階“那處也濕了,也擦幹淨了。”
紀慈以為林沖天是不想留下欺負他的痕迹,于是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石階前蹲下,又用袖子擦起來。
身後一陣黑影攏上他的身子,素玉在紀慈身後瞪大了雙眼,驚慌地大喊“小心!”
紀慈聽見素玉的聲音想要轉身時已為時已晚,林沖天一腳狠狠地踹上了他的肚子。
紀慈頓時重心不穩,順着一節節石階滾落下去。
幸虧這節石階有拐角,紀慈撞在石壁上停了下來,震落了幾塊山石又盡數砸在紀慈身上,給紀慈又添幾道傷痕。
素玉趕忙跑下台階,将紀慈扶起。
“紀慈!紀慈!你還好嗎?”
紀慈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了位,腦袋也暈乎乎的,但他看着素玉擔心的樣子還是搖了搖頭,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受傷沒有那麼嚴重的。
“可你流血了。”素玉看着紀慈額頭上一瞬間流淌出的血液,急忙撕掉自己一塊裡衣給紀慈包紮。
“别忙了,我沒事的,倒是你,千萬别攪和進來,一會要是發生什麼沖突,你就跑。”紀慈蒼白失了血色的嘴唇,還在一閉一合的給素玉交代着“千萬别回頭,記住了嗎?”
素玉怎麼會跑,他是要做大俠匡扶正義的人,即使力量微弱也不會棄朋友而去,他站起身來護在紀慈身前,不叫林沖天再靠近。
林沖天皺着眉,才發現一直站在旁邊的是那日遇見身染怪病的美人。
這叫林沖天不太想接觸素玉“你讓開些,少爺我打殺自家家奴,合情合理,你少多管閑事。”
素玉絲毫不讓“他是踏雲門弟子,也是你我同門師兄弟,絕不是你林家家奴。”
林沖天站在石階頂部,居高臨下又面帶輕蔑地說道。
“呵,笑話,他爺爺的爺爺起便是賣身我林家的家奴,僥幸讓他逃出來上了踏雲門,也隻不過是個卑賤逃奴。”
“況且他資質蠢笨,在踏雲門五年還是一個不入流的外門雜役,哪來的臉面與我稱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