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十五,天空不再像是純黑的幕布,至少能夠不開燈看清腳下的路。
白清霜輕松的清理了樓道裡的七八隻喪屍。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清理了大部分,還是樓内住戶本就稀少,如今在這棟樓碰見的喪屍越來越少了。
顔朝靜靜的跟在白清霜身後撿晶核,目光忍不住去看她手上的長劍。
劍身泛着寒光,滴血未沾,劍刃肉眼可見的鈍,但在女人手中卻宛如最鋒利的兇器,被斬斷的喪屍切口平整又光滑。
這種在女人口中也才隻是普通的程度嗎?是不是太謙虛了。
很快就回到七樓,顔朝剛打開家門沒過兩秒,許安甯就快步迎了上來。
“你們沒受傷吧?”她眼睛像掃描儀一般,将兩人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顔朝先看了白清霜一眼,似乎也在等她回答這個問題,當時在火場情況緊急,很容易會忽略什麼。
白清霜感覺到兩個人聚過來的目光,垂下眼睛,将手裡的刀和劍放在門口的盒子裡,“沒有。”
顔朝松了一口氣,語氣輕松的甚至隐約能聽到笑意,“我也沒有。”
每次出門都像是去鬼門關口跑一圈,回到家的那一刻緊繃的精神才能緩和一些。
“家”“家人”這些詞在人類固有的觀念裡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安全感。
換好鞋子進來,倆人對視了一瞬,顔朝像是想到什麼,點了點頭,“還是老規矩,你先洗。”
白清霜捏着指尖,瞟了一眼從廚房中傳出來的目光,淡淡收回來。
“好。”她沒有再說謝謝。
顔朝飛快的眨了兩下眼睛,愣愣的看着女人窈窕清瘦的背影。
許安甯絲毫沒察覺到這細微的不同,隻是湊到顔朝旁邊,緊張的問道:“我刷論壇看見孤兒院起火了,這是真的假的?”
顔朝回過神,剛坐到沙發上,眼前就突然出現了一杯白水。
唐思晴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站在許安甯身邊,唇線被抿直了一些。
“是真的。”顔朝端起水杯握在手心,目光時不時落到唐思晴身上。
“情況怎麼樣?孩子們有事嗎?那兩個老師呢?”許安甯喉嚨動了動,心裡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顔朝低頭看着杯子裡泛着漣漪的水,輕聲開口:“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
潛台詞就是除了這一個人,其他人都難以幸免。
許安甯緊蹙着眉,眼眶微微發紅,深吸了幾口氣,盡管她還有很多問題,但看着顔朝此時疲憊的神态也不好再問。
顔朝整理好情緒,擡頭看着唐思晴:“小晴,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們說。”
“嗯?”許安甯也轉頭看着她。
唐思晴低頭抓着衣角,過了一會才輕聲問道:“我沒什麼事……就是覺得我也幫不上忙,然後……”
她如今有理想和抱負,但沒有能力,反倒容易陷入自我懷疑和内耗,迷茫的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和定位。
“怎麼會這麼想。”許安甯比顔朝還先一步開口。
她伸手牽上女孩垂在身側的手,很涼。
“這樣說的話,我也沒幫上忙啊。都是你顔朝姐和白姐姐一直在外面奔波。”許安甯握緊了一些,暖着她的手。
唐思晴掀起眸子看了她一會,又低低垂下來,沒有說話。
顔朝靜靜觀察着,她其實對于小晴的情況一直都隐隐擔心。
如果存在心理創傷,它可能會被女孩的自我意志暫時壓制,但很難徹底被撫平。
“我這次和白姐姐出去,收獲很多。”顔朝将藥劑擺放到桌子上。
“這兩支強化藥劑給你們,我和白……”顔朝突然卡了一下殼,自己剛剛跟着喊了什麼?
“我們倆都已經喝過了,剩下的技能藥劑,等一會人齊了再讨論怎麼分。”顔朝起身走到唐思晴身前,将一支藥劑放進她的手心。
“慢慢來就好,我們都比你年長,而且也有能力照顧你。你有想幫忙的心,這讓我們很開心,但你也需要時間成長,不要逼自己。你會長大,也一定會有能夠獨當一面的一天,不要急。”
許安甯點頭附和,看着唐思晴肩膀輕輕顫抖,側頸的美人筋高高凸起。她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臂将她攬入懷裡,輕輕拍了拍。
“好了好了,都會好起來的,不要覺得自己是麻煩,再不行,你可以多想想我,我比你年紀大,不還是在被照顧嗎?”許安甯語氣含着輕松的笑,但眸子裡卻顯得沉悶。
沒有什麼是心安理得的,找不到價值的又何止是小晴。
顔朝聽見這句話下意識蹙了一下眉,“安甯。”
許安甯将自己的情緒藏好,回頭看着顔朝,“什麼?”
白清霜洗完澡出來就看着這三個人站在一起,面對面看着也不說話,氣氛似乎有些怪異。
她猶豫了一下,就近拉開了餐桌旁邊的凳子,發出了一點聲響。
氣氛的緊張感被打破。
顔朝先一步垂下眼睛,許安甯輕聲開口:“剛讓小晴在廚房熱了兩杯牛奶。”
顔朝抿了抿唇,磕磕巴巴的說道:“安甯,我隻是想保護你們,我隻是……”有些害怕。
她腦海裡還浮現着上一世許安甯變成喪屍後朝自己撲咬過來的樣子。
上一世的自己一無所有,如今重來就不想再接受失去。
許安甯看着她笑了一下,鼻尖發酸,“我知道的,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顔朝掀起眸子對視,過了一會才嗯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