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陰霾後,甯遠皇城終于迎來陽光,在榻上躺了幾日的李弘伸了伸懶腰,赤腳踩在了地毯上。
“哎,你聽說了沒,昨日朝堂上,天尊已經宣布三皇子為少主了。”
“少主不是找回來了嗎?”
“他那樣子哪能當少主,不僅目不識丁,聽說還是奴隸堆裡找回來的,肯定不幹淨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讓人聽到了要殺頭的。”
“君上當年抛棄了少主,他能活着回來已經燒高香了,榮華富貴傍身,當不當少主有什麼區别。”
“從古至今廢太子就沒有幾個好下場,他現在無權無勢,誰知道十年二十年後是什麼樣子,要是他能力出衆,三皇子那麼狠,肯定不會放過他。”
“關我們什麼事,快點掃完雪回去吃飯。”
那兩人離開,面色蒼白的李弘才推開門,南宮辰安不僅一次告訴他,皇家沒有親情,全是勾心鬥角和算計,誠如那兩人所說,李漸離能害他,麟恪未必不會。
在衣櫃裡找了兩件還算厚實的衣服,李弘胡亂穿在身上,走出了房間。
陽光明媚,空氣依舊寒冷,李弘加快腳步向大門而去。
路上的人對李弘指指點點,他低着頭快步向前,忽略掉那些讓他厭惡的聲音。
出了大門,李弘遇到了路過的李漸離,對方看他的眼神很有意味。
“大哥,早。”
點了點頭,李弘指了指前方的路,“從這裡出去嗎?”
“你要出宮?”
“我的親人在外邊,我想看看他們。”
“哦,從這裡一直走,到前邊岔路口向左。”
“謝謝。”
“等等!”
“還有事?”
“你衣服穿錯了。”
李弘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剛想問怎麼穿,李漸離就化作光點離開了。
從太霄殿到宮門,一路上竊竊私語的人不少,并沒有誰提供實質性的幫助,李弘冷的顫抖,不停灌入的涼風也刺激着原本隐痛的胸口。
出了宮門,李弘立刻打探寒若愛幾人的下落,問了将近半個時辰都無人知曉,他心灰意冷之時發現自己站在藥館門口,幹脆走了進去。
正在盤點藥材的大夫瞧見李弘,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才開口,“小朋友,你要買藥?”
李弘點了點頭,“有沒有五孢散。”
“五孢散是毒藥,你要那個東西做什麼?”
“我自幼生病,家裡又窮,買不起好藥,五孢散雖然有毒,可以救我的命。”
“看你這身衣服,也不是沒錢的樣子,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老夫行醫多年,頭一回摸到這樣虛浮的脈,你是無心人吧。”
“是的。”
“普通人若有這種脈象,絕對站不起來。”
“我沒有錢,能不能先賒着。”
“五孢散不值錢,你想要拿去就是了,不要告訴别人這藥是我給的就行。”
“為什麼?”
“這畢竟是毒藥。”
“放心,我吃死了不會來找你。”
包了二兩藥粉給李弘,大夫又贈了幾根人參須給他,“你這小家夥,快回去吧,再晚些你家主子快着急了,這根須你沒事就放嘴裡嚼,能補身體。”
“謝謝大夫。”
“回去吧回去吧。”
李弘離開,大夫搖了搖頭,“這麼小的孩子就給人養府裡了,可憐啊。”
将人參須放了一根在口裡嚼着,李弘繼續往前走,邊走邊打聽有關寒若愛的事。
巳時中旬,還沒找到人的李弘從香氣四溢的永晨街返回,經過宮門時遇見了剛回甯遠的薛家兄妹。
薛如風猜到了李弘的什麼,正要向他行禮,就被薛如沐拽着進入宮門。
回到太霄殿已經午時過半,偏殿放了一碗涼透的青菜粥,李弘猶豫了一陣,還是向偏殿的侍女重新要了一碗。
将涼透的粥在爐子上重新加熱,侍女又将碗端回桌上。
重新加熱的青菜泛着黃,李弘雖然餓,還是沒有吃,讓侍女将他帶到夥房。
一路上,侍女嘴裡罵罵咧咧的,李弘垂着頭始終沒說話。
太霄殿夥房人不少,大部分正聚在一塊吃飯,看到李弘,都愣住了。
走近桌子,李弘看着桌上豐富的菜品,又想起了寝殿内那碗剩粥。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一群人面面相觑,他們雖然不認識李弘,卻見過李金琪,這張臉絕對是李金琪的兒子。
見沒人回話,李弘繼續道,“是李金琪不讓你們給我吃飯,還是玉蘭婷!是向映月,還是林金奕!李弘不是少主,就得看你們的臉色在這裡苟活!”
李弘的話有氣無力,并沒有什麼威懾力,一群人照樣吃喝。
“每個殿的飯都按時送到了,過時不候!”
李弘看着那人嚣張的嘴臉,走到竈台前拿起菜刀,朝着那人扔了過去。
一群人全部躲開,李弘又拿起一把菜刀,剛要扔,那侍女就吼着,“發什麼瘋,再給你盛碗粥就是了,沒見過這麼饞嘴的人!”
端了粥,李弘回望了一眼桌上的好酒好菜,咬着下唇離開。
回到殿内,李弘拿出五孢散,抓了一把在粥裡,又用筷子攪了攪。
粥還沒吃,有人送來一碗雞湯,李弘聞着香氣四溢的雞湯,将青菜粥撂在了一邊,同樣抓了把藥粉放在雞湯裡。
突然,李弘感覺□□濕了,甚至有粘稠的東西沾在身上。
顧不上吃飯,李弘從床下拿出一張尿布,快步跑向茅房。
“大哥!”
李芸和李漸離結伴而來,在門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答,推門走了進去。
“大哥!”
“姐姐,好香啊,大哥在吃飯。”
“我們也去嘗嘗。”
走到桌上,看到兩隻碗,李芸和李漸離都一臉懵逼,李弘就吃這玩意兒?
“先墊墊肚子,等大哥回來我們一起去沂羅苑吃飯。”
“好,你喝雞湯我吃粥。”
喝了一口,李漸離皺了皺眉,“姐,這味道好奇怪。”
“大哥的飯裡家裡補藥,苦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