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後宮這而言,無論是宮妃暴斃還是冷宮鬧鬼都是不小的波瀾,僅一夜過去,各路傳言四起,最為廣為流傳的說法,便是将郭蓁的死與鄭青薇聯系了起來。
說那鄭氏冤魂未散,作亂于後宮,還說是因為郭蓁近些日子榮寵正盛,惹了鄭氏妒忌,才成了第一個枉死的。
恰逢楊皇後突然稱病,使得流言更盛。
皇後剛一病下,惠貴妃便派人至各宮通傳,午後到她宮裡閑談,就連元遙都收到了邀約。
元遙到時,各嫔妃已來了大半,向主位的惠貴妃問過好,她便打算找個遠些的位置坐下,不料卻被惠貴妃攔了下來:
“本宮許久沒與世安殿下說過話了,離得近些才好。”
這位惠貴妃是元青弘登基那年進的宮,其家族根系龐大,自進宮始,她便獨占恩寵,其為人也張揚跋扈,元遙對她向來敬而遠之。
今日不知怎的,事出反常跟她熱乎起來。
見人都來了,惠貴妃才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看似平易近人地同衆人寒暄。
“蘭婕妤也病了?總不能是因為郭昭儀那事兒,”惠貴妃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輕飄飄道:“姊妹間情誼再深也不該如此,難不成還要跟着去了?”
嫔妃們都聽出了這話裡的諷意,卻無人敢言,隻陪着笑。
“诶?”她話鋒一轉,将話頭引至元遙身上,“今兒怎麼沒見段将軍陪着啊,還以為你們這小夫妻一刻也分不開。”
除開昨日的場合,平日中的嫔妃聚會,男子本就不該參與,衆人心知肚明,惠貴妃這是在故意揶揄元遙。
“讓各位見笑了,”元遙從容一笑,“他尚有公務在身,哪能能時時陪着我。”
“要我說,殿下年紀不大,卻當真是禦夫有術。”對面一嫔妃突然感慨。
元遙瞧她有些面生,緊接着惠貴妃一旁的喬充媛捂嘴輕笑:
“身上沒幾分本事,能總招人惦記嗎,就算是有婦之夫也沒逃過不是?”
說罷,她還生怕意有所指地瞧了眼另一邊的元媛。
元媛的反應也不似以往,不僅沒應和,反而流露出些許的窘色,大有息事甯人之意: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元遙沒吭聲,不動聲色地将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那場火後,元青弘為示假隐真,對外宣稱那處宮殿是意外走水,掩蓋了賀金的所作所為。
收回賜婚的旨意後,又為了掩人耳目,就連在行宮時,元遙與元媛的糾紛也不讓人再提。
憑心而論,元遙與兩個妃嫔并不熟悉,也無甚矛盾。
這冷不丁的,兩個人一唱一和挖苦元遙,實屬蹊跷。
“好了好了,以前的事還提它做什麼。”惠貴妃慢條斯理地出來主持大局。
元遙曾聽蘭心與郭蓁提過,喬充媛屬惠貴妃一派。如此說來,她此番言語,想必是是惠貴妃的授意。
真若如此,元遙生了些許疑惑,她何時得罪過惠貴妃,要這般特地讓她難堪?
不說她不會主動招惹别人,反倒是惠貴妃那位妹妹,每回見着元遙,都不曾露出過好臉色。
“葉昭儀,本宮看你甚是疲乏,是睡得不好?”
元遙右邊的女子側了側身子,有氣無力道:“謝娘娘關心,昨個不知怎的,醒了許多回。”
“出了那碼子事,諒誰也睡不踏實。”晗妃轉着佛珠,眉間滿是化不開的憂慮。
外頭的天色一過午後更加陰沉,平白無故起了大風,像是要下雪。
“左的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喬充媛不信鬼神,不屑道,“說不準就是冷宮那些人弄出的名堂,想着再争榮寵。”
“可郭蓁……”葉昭儀話才說了一半,忽地打了個寒顫,立刻回身往身後望去。
元遙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除了花瓶擺件,什麼都沒有。
“行了,都别疑神疑鬼的了,後宮出了這麼大事,我們既不能給皇上分憂,那便消消停停的。”惠貴妃似有不耐煩之意,擺擺手讓葉昭儀閉嘴。
喬充媛擺弄着丹蔻,眼皮擡也不擡,漫不經心道:“就算真是那位先王妃妒忌害人……”
她嗤笑一聲:
“有的人一年到頭也見不着皇上幾面,有什麼可怕的?”
這話一出,沒人再搭腔,眼看天色愈發不好,惠貴妃也沒讓衆人留太久,時候差不多,便散了。
元遙住處離此處最遠,穿過主路,其餘嫔妃便都各自回宮,唯有她還要再往後走。
而元媛這幾日被楊皇後留在宮中小住,這會應當前往朝儀殿,可這會兒她卻跟元遙走了同一方向。
“夭夭。”
元遙腳步一頓,靜靜等對方開口。
“跟姐姐說說話吧。”